拿手拨了拨黑漆漆的箭羽,划拉了下箭的温度,斜眼瞅瞅旁边那位目不斜视身姿笔挺一心扑在自家皇帝身上的高大将领,心内不爽情绪以N的N次方急剧飙升,感情你们皇帝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再瞅瞅北辰逝那边一个比一个脸色更加淡然,连个上前安抚慰问的意味都没有,雪衣的小宇宙暴发了,最先倒霉的自然是他身边那位无辜的将领:“喂,你,对,不用看旁边了,就是你,过来,帮我把剑给拔了”
那将领显然还没领教过雪衣整人的本领,也不过去,就站在那里以异常无辜疑惑的目光望着雪衣,那意思是那箭不过射进车里一层皮,就是三岁的孩子一只手也能拔出来,人国师射的时候连一成力都没用到,就是速度唬人了点而已…
看出那人的疑惑,雪衣很善良地解释道:“箭太凉了,会损伤我的纤纤玉指的”说罢还前后左右全方位向那将领展示了一下所谓地纤纤玉指。
而后,不出所料地,他听到了一条黑线冒出的声音,然后是此起彼伏的一万条黑线冒出的声音,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那个将领终是投降,黑着一张脸帮他把箭给拔了出来。
雪衣也不接过,伸了两根手指轻轻拈过箭尖穿着的一张纸条,笑容可鞠地对那将领说了声多谢,笑*看着那将领铁青着一张脸重回了自己的位置。
“轩辕月,信上说秦风肚子里有你的宝宝了,两个月了,问你是要江山还是要姓秦的和你的宝宝”
雪衣话音落地良久,四野仍是一片死寂,良久,久到浓浓困意齐齐涌向雪衣眼中心头,轩辕月才率先作出了反应,快步跑了过去,连轻功都忘记用了,劈手夺过雪衣手中的纸条,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足足读了不下十遍,方才醒悟雪衣说的是真的,而非另一场恶作剧。
他的第一反应与北辰暝是如出一辙的,雪衣给他的回答与湛炫给北辰暝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的,只除了雪衣脸上的笑更加温和轻柔。
一片嘈杂混乱的窃窃私语中,轩辕渊默从轩辕月手中拿过了纸条,沉默了好一会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兀自笑得灿烂明丽的雪衣方才向脸上震惊尚存的轩辕月解释道:“雪衣说的确有其药。最早是见于灭阳三百年前开国皇帝纪传上,不过只有寥寥数笔:‘尝韶王有宠,性男,其历已不可考,传其神仙之姿,绝美无双,更甚女子,久居深宫,鲜有人见,王爱惜之甚,长宿其榻。日某,王得丸药一枚,龙心大悦,罢朝三日,有宫人传王以丸药赐宠,不日,宠孕得一子,王兴,同国欢度七日。
此丸药正是后人野史之中所言逆天,男子服之三刻与人*确能孕子。男人*本就逆了天人阴阳和合,故而称之。只可惜其中一味药不知何故在那之后遍寻不到,药方也遭焚毁,此药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不过据野史记载那枚丸药韶王共命人做了一炉七颗,除去作坏的七颗,给那宠臣的一颗,还有两颗流落民间,不知去向。如果那药到现在还能用的话,想来秦丞相应是服了其中一颗”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了,只盯着轩辕渊默不断开合的嘴,所有的耳朵都支起了,只听着轩辕渊默温润的语声。
没有人注意到轩辕渊默提起灭阳那段三百年前的历史时,雪衣瞬间阴霾下来的脸色和憎恶的眼神。
北辰逝看到了,却是不解,毕竟那是别人的历史,而且太过久远,自己不知道也不可能给予过多关注的目光。
不过,如果有着一日他了解到恰恰是因为这份不关注而酿成的这许多苦果惨剧,不知道他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颜色…
最初的震惊过后,轩辕月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了下来,终于绝望。
拳头死死握紧了,有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潺潺流下,触目惊心的伤与痛。
原来,真正的心痛心伤并非咫尺,天涯,而是,望断,天涯。
有些事,你了解,他了解,所有人都了解,人在此处,身不由己,但不代表你的心痛,他的心痛所有人都了解,都明白。
婉转娥媚马前死,马巍坡前恨平生。
死者已矣,一坯净土掩风流,生者之痛,七月七日长生殿,有谁了解?有谁明了?
这一场,他们退不得,退一步,丢掉的便不仅仅是这万里江山,如画山河,更是千千万万的无辜性命,铁骑奔鸣,兵戈洗城,战火纷乱,妻离子散,累累尸骸,血流成河…
进,又如何进?进一步,马蹄踏碎的第一具骸骨便是爱人孩子的血肉身躯,方才还在你面前微笑对望的鲜活容颜转瞬凉透僵死,任由漫野的尘埃掩埋去过往的风流,苍山覆雪,面目全非…
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都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直直地盯在了轩辕月身上,灼热的,期盼的,迷茫的,不知所措的…
他们都在等,等他们的王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告诉他们该怎样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