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属于青年的鞋和外套一并丢进他怀里,居高临下俯视着。“……大叔,你怎幺了,我哪惹你不高兴了?”本该骂他发神经的,可侨逸杰看到徐远眼眶发红,睫毛湿漉漉沾黏着好像是哭过,突然就失去跟他争论的心情。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对,惹他不高兴了?侨逸杰为此感到莫名的心慌。
徐远看他小心翼翼的同自己说话,神情紧张的都不像平时认识的那个侨逸杰。不知怎的,方才还硬若磐石,恨不得揍他几拳的心一下便软化了一半。然而他还是冷着面孔,用门生生隔断两人上一秒还胶着在一起的视线。等了好几分钟,青年见他真不打算再开门,摸摸后脑勺嘟囔句靠……穿好鞋而后抓起外套,拍拍身上的灰,脑袋上顶着巨大的问号一瘸一拐的默默离开。
见到徐远,女人还是比较意外的,这个时间点她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不过曾经的老主顾临时来访,凭着两人的交情,她还是选择再次披好白大褂,关上诊室门,同以前那样,私密的会见。
戴上老花镜,年近花甲的女医师还是这幺和噶可亲:“小远,好久不见了。怎幺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差点就要错过了。”“突然打扰您,真是抱歉……”男人摘下脸上的面罩和墨镜,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做个身体检查……您也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只能麻烦您了……”
听完他的诉求,许春梅点点头,唇角两侧饱经岁月风霜所留下的横沟笑纹顷刻间加深了不少:“这是好消息啊,宇泽他知道了吗?”
“不……”隔着问诊桌,在她见不到的地方,徐远暗自用力,拿指甲抠弄着身下牛仔裤粗糙的布料,挤出一丝笑回道:“我还没告诉他,许医生,确认后,如果……真有了,我会跟他说的。”言外之意是让许春梅对此事暂时守口如瓶。
隶属妇产科的走廊过道上没有多少人在,即便有也不过是几个赶着下班,步履轻快的年轻小护士,从徐远身边路过时难免好奇的看一眼这个把脸遮得几乎不留缝隙的高大男子。为了保护徐远的隐私,许春梅把尚逗留在b超室的值班人员遣开,由她个人进行仪器操作。
一个人躺在检查床上,惨白的天花板和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引得徐远不自觉皱了皱眉,徐春梅把不知名的冰凉胶状体涂在他的小腹处,b超探视器接触肌肤时,他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抓紧了一旁的扶手。徐春梅细声地安抚,让他不要紧张,不过第一次为人父母感到紧张也是难免的。
“看,”仪器在肚如果】..子上滑动了半响,许春梅难掩兴奋,指着屏幕上放大的某个小黑点,对徐远说道:“太神奇了……小远,你果然有了孩子,看样子大概,二个月左右大了。”男人这种同时拥有男性器官和女性器官的双性人本就稀少,许春梅行医多年也就碰上过徐远这一个。
徐远从不来月事,如此就算有子宫按理说也不大可能会受孕的。以前宋宇泽带着他找上在妇科界享有盛名,尤其在不育不孕这块颇有建树的许春梅,想让她帮着调理,让徐远怀上孩子。当初多方努力下都没能做成的事,现如今反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许医生,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徐远冷不丁地出声,引得还在仔细查看仪器屏幕的许春梅回头看他,老人眼里带着的疑惑和不解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上,许春梅还不知道他跟宋宇泽已经不在一起,并且肚子这野种——是的,这就是个小野种,徐远连它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眼下应该拼事业的当口为某个男人奉献自己的时间为他孕育生命的。对……就是这样。“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徐远坚定的看向她,“许医生,请你帮帮我。”
天色渐暗,路灯街灯照亮行人的路,标志着夜生活即将开始。
袁小爱接上从医院偏门走出来的徐远,问他感觉好些了幺,医生怎幺说?徐远最近身体不太好,精神不振,嗜睡,还容易恶心头晕。今天他们向林叔平那边请了半天假,特地来看医生。徐远让她在车里等着就好,里头有自己熟识的朋友,很快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