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裴春秋努力的喘口气,扶着门框站了许久,直到气息平复少许,这才纵身往外腾跃。
“抓住他!”
尖锐的喊声,应声而起。
屋内的宋宴旋即睁眼,由程南搀着,快速往外走,冷风从衣服领子灌进来,冻得伤口处的血迹更加冰冷,掌心发热,身子发冷,宋宴的意识已有些模糊。
“小王爷,您身上有些热!”程南骇然。
可宋宴却顾不得这些,一心往外走。
不远处的军士,不断的追赶而去,好似人跑了,可裴春秋……根本不会武功啊!
“裴大夫,不会功夫!”程南错愕,“是不是弄错了?”
宋宴面色惨白,声音虚弱,“你马上派人进药庐!”
“是!”程南颔首,当即吩咐身边的人,去药庐看看究竟。
侍卫统领疾步行来,神色慌张至极,“小王爷,人跑了,不过他好像受伤了,沿途有血迹,而且这些血迹皆呈现暗色,可见是中了毒的。在冰窖内,卑职等还发现了三具尸体,三人皆是被割喉而死,但其中一人死前还受了暗器伤,可见割喉应是补的致命一刀!”
暗器呈上来的时候,程南瞳仁骤缩,“离魂阁?”
怎么裴春秋足不出户的,还跟离魂阁有关系?
程南思来想去,确实想不明白。
“离魂阁?”宋宴身子微颤,他认得这东西。
当年靳月就是剿灭了离魂阁的余孽,才换来了小王妃的身份,这东西当初被她丢掷在墙外,至于原因嘛……那小王妃的身份如她所愿,却不是他所想。
“先把尸身保留,暂且搁在一边!”宋宴视线模糊,身子发软,无力的靠在程南身上,“抓住那个人,务必、务必要……让他吐出真实目的!”
程南颔首,“卑职明白!”
在宋宴晕厥之前,他隐约听到了一些事,比如说底下人冲进了药庐,发现裴春秋和小童被绑在桌子底下,别说身上带伤出血,连磕着碰着的肿块都没有。
真相喷薄而出,跑的那个根本不是裴春秋,是离魂阁的人假冒了裴春秋的身份,在燕王府的冰窖里杀人。
燕王妃面色沉冷,半倚着床柱,目色微沉的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
“王妃?”拂秀担虑的瞧着她,“您还好吗?”
燕王妃敛眸,面上哪里还有曾经的端庄与温柔,烛光里的面庞,美则美矣,却带着锐利的冷厉,“真的冲进了冰窖里杀了人,还跑了?”
“不是裴春秋,中计了!”拂秀低语,“现在小王爷封锁了整个燕王府,到处在搜人,说是受了伤,而且中了毒,应该跑不出燕王府。”
中毒是必然,罗夜是什么人?临死前不得给自己拉个垫背的,那才是真的活见鬼!
“裴春秋呢?”燕王妃叹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柔弱与哀戚之色,“他在哪?”
拂秀低语,“人还在药庐里待着,说是被离魂阁的人绑起来了,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所以……所有人都知道,闯入地窖的并非裴大夫。现在,裴大夫已经去给小王爷瞧病了,小王爷身上带伤,突发高热,夜里得有人守着他才行!”
“那便守着吧!”燕王妃揉着眉心,“失算了!”
拂秀没敢说话,眼下只能寄希望,找到凶手,否则这个双手染血之人,一直徘徊在燕王府内,万一不小心窜出来再杀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燕王府这么大,这人到底藏在何处呢?
其实,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如何?”细柳将银针小心的放在帕子上,“刺中了穴位,血流不止,我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也未能止住血,看样子你得去找靳大夫,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花绪喘着气,额头冷汗密布,“就算是死了,我也是值得的,为大人铲除了后患,保住了靳大夫,就保住了、保住了大人,大人、大人就不会伤心难过……”
“别说话!”细柳眉心紧皱,“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你现在就走!”
花绪点头,“我知道,她们在外面接我,大人早就为我做了打算,只是、只是……不让他们找到尸体,燕王府不会罢休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法子!”细柳将她搀起,瞧着花绪腰间的伤口又涌出鲜血,殷红之色快速浸染了绷带,不由的喉间发涩,“你还能走吗?”
花绪笑靥惨白,扭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婢女的衣裳,梳着婢女的发髻。
“你收拾好这些东西便罢了,大人给的药,正好能暂时克制他们的剧毒,所以我现在、现在暂时没什么问题,这里就得看你的了!”深吸一口气,花绪推开了细柳。
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体内的药效产生,花绪便觉得手脚生出了些许气力,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眼见着花绪混在几名婢女当中离开,细柳扭头望着屋内的血色,二话不说便收拾得干净,房门打开,窗户打开,这血腥味必须尽快散去。
瞧着指尖的银针,细柳眉心陡沉,腕上一抖,那银针便以最快的速度脱手而出,狠狠扎在了窗外的泥土之中,不见分毫踪迹。
手背上骤然一凉,细柳抬头,原本拧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下雨了……”
下雨好,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能冲刷干净。
外头忽然响起程南的声音,“细柳姑娘!”
细柳蓦然收手,心头微微收紧,视线再次掠过屋内,生怕留下半点痕迹。
“细柳姑娘,您在屋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