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傅东临忽然从木轮车上站起。
惊得傅正柏连连后退,“你、你的腿……你的腿没事?”
“让你失望了,我这天生残疾之人,竟也能站起来了,而你那些儿子们,却像寄生虫一般,吸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当成摇钱树!”傅东临深吸一口气,稳稳的站在烛光里,“傅正柏,上半辈子造的孽,是一定要还的,你跑不了!牵扯到了慕容家,傅家就等着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吧!”
傅正柏咬着牙,“你不就是想要傅家的家产吗?给你又如何?欠你的是我与你母亲,与旁人无关,你若是真的要复仇,只管冲着我来!”
“你一条命,不足以弥补我前半生吃过的苦,我觉得吧……若是能让傅家陪葬,应该是再好不过的!”傅东临笑了,黑黝黝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傅九卿。
傅九卿拢了拢肩头的大氅,“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从慕容家下手,的确是条极好的路子,可今时不同往日,靳月被送到了太后面前,那就意味着……燕王府的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不管当年的慕容家如何,如今的太后都会护着靳月。
拿靳月的真实身份来要挟傅九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傅九卿,你真的不在乎靳月的死活吗?她不是你心爱的女人吗?是你心尖尖上的心肝宝贝?她若是死了,你也不在乎?”傅东临咬着后槽牙。
傅九卿看不清楚他面具后面的神色,但是能感觉到来那无奈的抓狂,“为渔者,这点耐心和克制力都没有,还想钓到大鱼,简直痴心妄想。被人当了弃子,还能这般张狂,作死!”
“傅九卿!”
任凭傅东临尖酸刻薄,傅九卿都没有再回头,厚底黑靴踩着木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一如他来时那样从容淡定,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他兀自进了马车,傅正柏亦紧随其后。
君山呼吸微促的落在车边,“公子!”
“回!”只一字,掷地有声。
车轱辘声响起,傅东临立在窗口,目光狠戾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童年的阴影,让他此生都只能活在黑暗中,从不敢相信任何人。
孤独而寂寞,深陷在恐惧的泥淖里,那种折磨,足以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主子?”女子俯首,“那个君山……”
“傅九卿竟然会功夫?”傅东临冷笑,“呵,这个时候表露出来,是故意的?!故意的……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了靳月那个女人,他还真是舍得,不惜搭上整个傅家。”
“其实主子您也是知道的,慕容家的事情,掀不起来!”女子俯首。
傅东临生生掰断了窗棱,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马车内。
傅正柏面色凝重,“老五……”
“爹是不是觉得,把东西给他了,他就会放过靳月,不会牵连傅家?”傅九卿低低的咳嗽两声,修长的指尖,半抵着唇前,尽力压制着体内的气血翻涌。
“至少,有希望。”傅正柏道。
傅九卿摇头,“他若是只要傅家,不会等到现在,如今的傅东临,只是燕王府养的一条狗,跟您没关系,跟傅家也没关系,您若是承认了他的身份,第一个该死的就是傅家!”
“什么意思?”傅正柏骇然。
傅九卿将掌心置于暖炉上,不适的温暖带着刺痛,让他不得不收了手,世间再能暖人的东西,都不如她来得暖心,“傅东临身上背着血债,一旦他的身份被核实,府衙那头就该出动了,到时候推波助澜一番,傅家还能保得住吗?慕容家的案子,有太后娘娘镇着,燕王府掀不起来,那只能从别处入手。”
到了这一刻,傅正柏才明白傅九卿方才说的“弃子”是什么意思。
“那他不知道?”傅正柏骇然,脊背瞬时一阵寒凉,险些、险些闯出大祸。
傅九卿没有回答,只是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指尖,约莫是觉得冷,他又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知道不知道,其实并不重要,傅东临内心的扭曲,早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心里去猜测。
“燕王府……”傅正柏犹豫了一下,“真的是不死不休啊!”
傅九卿点了一下头,“很快就能结束了!”
很快,就找到了……只要找到了人,让燕王府成为真正的孤儿寡母,这一切的一切就再也无法翻转,想必宫里的人,也希望看到这一幕。
悄无声息的死去,如同不曾回过京都城!
只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傅九卿的马车刚到傅府门前,府衙的人罗捕头竟也带着人赶到,一旁还跟着面色铁青的安康生,也不知这是要闹什么?
“何事?”傅正柏问。
安康生紧了紧袖中手,未有吭声。
倒是罗捕头,上前拱了拱手,恭敬的问了句,“元禾公主,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