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的刀还落在我这儿,倒是不错,不知几时取回?”
那刀当然不错,还是她在涿郡初学武时,林卫送她的,刀柄刻名,唤清霜,跟她八年,砍起东西依然如新。知道落在赌坊,江司安却不许下人替她取回,恐她再持刀生事。本想着哪日独自赌坊走一遭,此时被提起,自然方便了。
“今日便取。只这身衣服不宜进坊,劳烦楚公子替我拿了来,我就在此处等着。”
清霜伴她多年,自然不能放任流落在外,江可芙转身回话,却见楚先笑得不怀好意。
当日江可芙从坊中离开,他就见了那刀,刀鞘镶玉,刀刃锋利,刀柄篆字刻名,看着贵重,他料定江可芙会来取,便想以此做饵,如今一试,看来少女宝贝的紧。
“刀在楚某府上,带刀过街也不大像话,恐怕江姑娘得亲自与我走一趟了。”
猜到他要搞幺蛾子,江可芙秀眉一扬。
“你存心的?”
“江姑娘若不要那刀了,楚某还能把人强绑了去?”
“算了,走吧。”
不知这人的卑鄙手段,只自诩身手不错,并不担心,恒夭一把攥住她手腕摇头,江可芙轻拍肩膀叫她安心。
“你就别去了,在这等着,若真有事我自己一人才方便。”
“小姐,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那你更去不得了,这是金陵,放心,能有什么事。等着吧。”
将提灯塞在恒夭手里,江可芙转身跟上楚先。
“江姑娘不带上丫鬟?”
“你别打她的注意!”
灯火煌煌,喧闹非常,禁宫之中也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李辞喜欢民间那点子烟火气,往年都是殿上坐片刻,就借口吹风出了宫找不见影,今日皇后钟氏却难得的催他出去。
不知母亲怎么转了态度,莫名其妙的出了宫门,李辞预备去国公府,却在宫门口瞧见了凤栖宫的大宫女木樨,领着一个姑娘,说是皇后娘娘让他带着在城里逛灯会。
看木樨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就知道,李辞被自己母后算计了。
姑娘倒也不是生人,之前凤栖宫见过一面,徐知意。
若平常的叫他带人闲逛,倒也不至不自在,只是徐知意只瞥他一眼脸就红得和烧起来一样,反把他也带得拘谨了。
闹市之中,并肩而行,李辞尽量找些轻松话题,还要护着这平常不怎么出门的姑娘家不被人群挤到。
“要放个灯么?”
行至钟秀路,行人渐少,不似那般喧闹,人工开出为方便走船的钟秀河边三三两两的有人在放河灯,见徐知意看向那边,以为她有兴趣,李辞便问了一句。
这一路上只他在说,徐知意只点头摇头,或者“嗯”一声,自诩与人交流得心应手,此时李辞也觉的无力。
他明白钟氏想什么,也不觉徐知意有什么不好。但他尚未想过娶亲之事,便真的要娶,他与徐知意,终归少了些悸动。
“不用了,臣女,只是觉的有趣…”
“那,到头了,还看么?”
“……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吧…”
“也好,我送你回府吧。”
来时还有话,回时就一路无言,徐知意福身与李辞道谢告辞,进了徐府大门,李辞才觉身心放松了些。
天色是不早了,但草草一遍,只顾护着徐知意,什么有趣的都未入眼,还是得从头再逛一遍。
理理有些皱的袍角,李辞出了巷子。
钟秀路是灯会最尾,灯少,花样也谈不上新,加之时候不早,行人比适才还少些。李辞沿着河畔正瞅那些河灯的样式,耳畔突然“扑通”一声,一个少女声音紧接落水之声传来。
“你再伸一下爪子试试!这一脚都是轻的!下水做王八去吧!”
李辞急忙回首,一红衣少女带着怒容的侧脸在身后灯火辉映下看得分明,江…霁芙…不是,还是江可荷?实在记不清了,但这面孔他却记得。
虽知传言不可信,但多少会受影响,下意识就觉的这江家大姑娘又胡闹了。摇头,上前欲帮被踹下水的倒霉鬼,一张同样眼熟的脸从水中冒出来。
“妈的!你别不识好歹!你是什么贞洁烈女?一下都碰不得?”
锦嫔之弟,名字忘了,李辞不怎么喜欢记不相干的人名,只记得似乎品性不佳。只是他不混官场,市井无赖似的人物,也不知江家姑娘怎么和他扯上了关系。唔,不对,倒也不是无关,那日他可是看着她从赌坊被押出来的,常胜坊不就是水里那个开的么。
如此一联系李辞自觉已知晓了前因后果,便没了意思。水里那个是出了名的登徒子,又有此前赌坊一事给他的印象,故江可芙的愤怒一时都叫他忽视看淡瞧出了打情骂俏的意味,只道胡闹。渐渐有人来瞧热闹,便感慨了句有碍观瞻,匆匆去了。
钟秀河畔。
江可芙与楚先行至此处,他本是算计好的,进了楚府所在巷子就摸黑打晕,再喂些往日秦楼楚馆带回的药。可这色胆包天的小子,按捺不住,只道人多处便占些便宜,一个姑娘家再气也终归不好闹大的,于是街上就想对江可芙动手动脚。
少女从见面就忍了他多时,对此终是压不住一腔怒火,心无束缚自不管那些七七八八的小计较,正逢走在河畔,上去对着里侧想揽她肩膀的登徒子就是一脚,直接把人送进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