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王府的门槛不好迈?江姑娘怎么还上了墙?
江可芙尚对自己扑倒的人是昱王感到震惊,李辞先回了神,微微蹙眉,瞥一眼被江可芙一摔带下的不少树叶,随后转过目光注视江可芙。
面前少女鬓发散乱,还沾着两片树叶子,大红裙角带着深深的鞋印,再一联想她持刀上街,赌坊闹事,踹人下河,□□上树,李辞深觉自己适才心跳漏的一拍是疯了。
“不然?我踹门?”
本为扑了人在地上,且不认识他而觉窘迫,忽听李辞言语带刺,江可芙一时也有些羞恼。
这人自己叫人守门不许进来,此时却来问她!真以为她愿意爬他这破墙头。话中带怒,江可芙不客气的回一句,抱臂扬起下巴对着李辞。
“罢了。江姑娘觉的合适就好,就当我规矩多了。”
心道贼似的行径怎么还理直气壮,李辞一时忘了问江可芙此番前来何事。本就因赐婚突然,心中烦躁,此时也带了些气性,淡淡回一句同样带刺的话,两人似乎就要这样杠上了。
“不敢。您是天家,不商量就成婚都是我要跪地谢恩,您见过我一面那都是我的福气,当真是姓李,就做什么都有道理,无理也是理。”
“江姑娘有话直说就是,不用这般阴阳怪气。”
“那好,我过来退婚。您这一见钟情当真吓人,见都未见过,我也不知这钟情从何处来。就当我不识抬举,这亲我不成。”
少女有些咄咄逼人,李辞却被这话气笑了,也不知这句“见都未见过”是真是假,轻蔑一笑,走近了一步。
“倒不是江姑娘坐在岁寒轩迷了路,拦住我要去御花园的时候了。也是,如今去何处都□□乱闯,倒也不需人带路。”
“你!”
一顿足,江可芙彻底恼了。她终于想起来,这人在宫里替她带过路,难怪那般眼熟。
“怎么?可是要拔刀了?”
面上笑容讽刺得放肆,李辞又上前一步。
“江姑娘放心。这婚谁都不想成,你瞧不上我,我自然也不想娶个梁上君子般行径的夫人,一见钟情,当个笑话就行了。我会进宫退婚的。”
语闭,李辞从江可芙左侧擦肩而过。少女还有些愣怔,心道这就完了?自己来退婚,这人也不想成婚,意见一致,可他俩刚才到底为什么就吵起来了?
这样懵着,好像刚才的言语讥讽都是废话一般,耳听得身后李辞叫那跪下的小婢女起来,自己似乎也该走了。
“江姑娘,正门出去吧。免得别人说昱王府的门是个摆设。”
一声轻笑自身后而来,江可芙不用看也知道此人必是面带讥诮。自己想错了,刚才的争吵怎么算废话?这人与自己意见一致也不能否认,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用!”
红色身影消失在高墙后,李辞也继续往厨房去了,适才几句冷嘲热讽,他原不该对姑娘家说,只是一时血气上涌,就没轻没重了。自然,也是大开眼见了,这姑娘可不饶人的很呢。
他拿人当挡箭牌,自是有错在先,可是这位江姑娘,行事也是真莽。
回首望向适才红影消失的墙头,李辞叹了一口气。
婚肯定是成不得的,他若是跟江可芙绑一起,怕不是也要和江尚书一样气死。
得好好寻个拒婚的借口了。
李辞如是想。
这边,江可芙匆匆回府,原还担忧江司安知晓她出了门又要说教她,但从进门至入卧房,风平浪静。
直至晚膳,江霁莲赌气不肯与她同坐一桌,一家三口人对着,无奈看着王氏殷切的给自己夹菜,江可芙听江司安告诫她这几日少出门,终归是要做天家的儿媳了,不可再胡闹。
她点头称是,没敢说今日翻了王府外墙找李辞。反正他也不想成婚,退婚是早晚的事,就依爹的意思少出门几日,待赐婚一作废,她还不是照样上街?
忍过几日就好了。
江可芙如是想。
几日后。
元庆十二年,九月。大启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圣旨。距赐婚昱王与兵部尚书长女仅五日,元庆帝又下圣旨,改二人年后完婚为下月完婚。
整个金陵都懵了。
沐季捧着圣旨面带喜色而来时,江可芙还腹诽一个赐婚作废的旨意,他倒开心。却不料黄卷轴上短短几句读完,江府上下又如同第一次下旨一般。
只是,江司安没那么惊讶,江可芙…成了眼神毫无聚焦的那个。
李辞不是说退婚么?他不是诓了她吧。
圣旨被塞在手里,江可芙觉的自己受到了欺骗。
但老实说,这事,还真怪不到李辞。
下旨前一日,他至金龙殿与元庆帝商议退婚。带着绝对被训斥的风险,说自己一时冲动,不了解江可芙,一面之缘的惊艳误做了倾心,江可芙登门来拜访他时,才惊觉这位姑娘与想象中不同,是自己的臆想把她架到一个并不一样的高处去了。
总之,少年言语恳切真诚,仿佛真的发自肺腑,元庆帝也很配合,听完连连颔首,让他放心。
出了金龙殿,李辞只觉不可思议,父皇虽对他一向纵容,可婚姻大事竟也任他胡闹了,那一日,李辞沉浸在万事顺利的喜悦中。
殊不知,李隐,和他想的压根儿不是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