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苑立在一侧,只觉王爷王妃相处实是奇怪,坊间传一见钟情的佳话,她瞧着,有时相敬如宾,有时却不大对劲呢。便如适才王妃一句,怎么说?不像夫妻。
“这是什么?”
仔细认了一遍,一行里倒有三个字不知写得什么,突然想起成婚前钟氏说江可芙别说在皇家,便为女子也不像样,赵嬷嬷回来就说过写字如“狂草”,李辞现在倒是信了。
林家武将出身,想来于此不太在意,江司安在兵部,虽说现今朝中武职业多是文官来做,但他是少有的早年实战出来的真正的武官,说句荒唐话,现在江可芙会写字就已是不错了。
“啊?这个…奎啊。你不认识?那个?那个是姜。”
“你在涿郡的时候,府上有先生么?”
“有…欸,我知道这字儿不好看,我自己知道写了什么就行,我舅舅也认得。别的管他呢。我又不当教书先生。”
听出李辞话里意思,江可芙并不在乎,自己的字说直白便是丑,在涿郡时,林卫给他们请的先生就训过她和几个表兄弟,虽说那时在他们中,自己的字算好了,可是,也没好到哪儿去。
“没写完吧?”
“有点儿事儿,嗯,不知道从哪儿说。”
抬眸对上身侧人,眼神和一个“嗯”,李辞明白指的是他俩的婚事。又瞄了一眼纸上横七竖八的涂抹痕迹,不免有些头疼。林卫看了这个,真的认得么。
“我替你写吧。”
李辞下意识开了口。
狼毫在手里,正倒过来用笔杆在纸上打圈,身侧话音落,执笔的手一顿。
“行!”
欣然点头,江可芙起身让座。
案前坐定,李辞撤了面前划拉的乱七八糟一张,铺开张新纸,接过笔,蘸了墨汁。
“你说我写。快点儿,早写完了早歇着。”
“你等会儿,我理理。前面那些不算。”
火苗一点一点吞着红烛,唯恐蜡油滴下来污了纸,江可芙凑过去把它端远了一点儿,想着明日要去库房拿个灯罩子,便接着之前琢磨的几句,改了改又说给李辞听。
至金陵数月,她有不少话想告知,比如酒馆的说书先生,她原来倒不知道自己舅舅这般神武。再比如金陵的栀子,舅母原是江南人士,又爱花,可在涿郡却不那般容易养活。
她还想起临走时几个表兄弟的调侃,笑她日后要在金陵找个白面书生做夫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有她欺负的份儿,没有她受委屈的时候。
想到这儿,江可芙不由细细打量李辞几眼,案上灯火昏黄,朦胧了少年侧脸的轮廓,垂下的眸子从江可芙的角度,能看见瞳仁里闪着的光亮,别的不说,这人睫毛挺长。
“下一句。”
正想着这张脸比北境一些姑娘还清秀,案前人已经写完一句,等她的下文。
江可芙没出声。
青苑已经被打发回去歇息,卧房里就他们两个,没旁人提醒,李辞转头自己唤江可芙。却见少女不知何时上半身已经伏在了案上,头搁在叠起的手臂上,目光古怪的盯着自己的脸瞧。
“江可芙。”
微微蹙眉,李辞轻声唤她。
少女眨了眨眼,火光下,长睫的影子在两颊上下翻飞,最后目光又定在李辞脸上,下一刻,一句没头没脑且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出了口。
“李辞,你长得,还挺俊的,扮个姑娘,应该很好看。”
……知道父母给了自己一副好皮囊,加之身份地位,夸自己容貌的话,李辞都听腻了。但从和自己拌嘴的江可芙口中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还是挺让人能得意一阵的,如果,没有后半句。
薄唇珉成一道线,李辞的脸色,在瞬间,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多种情绪,最后,强行归于平静。
“…多谢,以后…可以换一种说辞。下一句。”
她自然不是有心的,若因这句说道说道,再吵起来,他明儿就别上早朝了。
“唔。下一句另起头,写给将恒哥他们……”
洁白纸面沾染火光,一眼扫去是工整的几行小楷,足足四页,李辞终于撂了笔,江可芙挪过去凑近看,齐齐整整,字排得漂亮,写得也漂亮。龙飞凤舞,虽小,一笔一划看着也能感觉到用笔力道。
看着这信写得好看,江可芙满意,嘴角又显出梨涡,转头也不吝啬对李辞的夸奖。
“你这个字,是真好看啊。比我们那个先生的兴许还强些。”
“和徐太傅学的,你现在练,他兴许还能请来。过几年就说不准了。”
随口应一句,知道江可芙肯定没心思,李辞起身,甩了甩手。
“算了。我学不来。”
摇摇头,放下信纸,江可芙凑过去吹熄了案上烛台,床边还燃着两盏,但室内明显黯淡下来。
“做点儿事就这么晚,快歇吧。”
“你睡里面。”
“啊。你前日是不是说我夜里梦魇,差点儿把你踹下去。怎么还…”
“你又不是日日梦魇,让你躺外面,你今早自己差点儿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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