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把半导体关了,放在一边,这才想到什么的问:“你叫什么?”
这一次他撒了谎,张望一周,望见远处的大山,顺嘴胡诌:“山鬼,我叫山鬼。”
没想到这小瞎子虽然迟钝,脑子不灵光,但是有些事还是懂的:“山鬼是神,还是女神,你怎么叫这个名字?”
“大概是我爸妈不喜欢我,随口乱起的吧。”
沉默良久,少年对他增添了同情,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我比你要差,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白瞎子,你也这么叫我吧。”像是鼓励他的,还笑了笑。
“白瞎子?”他笑出了鸡叫:“还不如叫你小傻子呢!”
“你喜欢就好,无所谓的。”嘴角弯弯的,带动了梨涡,就像甜蜜的餐桌,为他摆好了甜点水果,默然的盯着那张好看的脸,有一瞬间,失了神——
他也不明原因,就是喜欢对方这份,在凄厉生活中绽放的悲苦花朵,这么一看,不仅不是丑陋的,反而是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你是我唯一的幸存者》重新写了~~~~~~~
希望诸位带着三观去看此文~~~~~~~~~~嗯~~~~~~~就是这样~~~~~~
☆、章一|山鬼与小傻子
章一|山鬼与小傻子
“你是不是饿了?”少年探过身子,用手轻轻摸着,一不小心触到了他的眉梢边,他很快皱了眉,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在他眼里傻子一般的人,连连道着歉:“对不起,我碰到了你哪儿?”再也不敢伸手乱摸。
尽管气着,他却没有什么动作,只甩下一句:“眉毛!”把大背包往身后一扔,径直进了屋,不管三七二十一,背包往床上一撇,占了地方。这间小房,尽管小,卫生间、厨房卧室还是一应俱全,并不缺少什么,白色墙面,床就是在地上铺了席子,幸亏南方小镇四季如春,不会太冷,否则以这种住法,早被寒冷冻得失了知觉。一张小矮桌,靠墙放着,他拿脚勾了过来桌子,把猎+枪掏出来放上去,拿出手帕,准备好好擦拭一番,发现上面沾了血渍,厌恶的往垃圾桶里一扔。
过了好一会,少年摸索着进来,第一句话便是:“我给你做些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他抬头看见屋外挂着的菌子,烦躁之情蔓延:“我不吃那些毒物!”
“那我给你炒簸菜。”
“簸菜?!”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对于未知的东西向来抗拒:“什么鬼?!”
“把星舞花的根叶,放在簸箕里晾干,然后炒一炒,很好吃。”
他对这个用菌子做汤的人持怀疑态度,不满道:“我是食肉动物,不吃素,把你家那只老母鸡炖了吧。”换了别人,早就赏他一巴掌,也不知哪里来得优越感。
可少年并不同,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陪伴,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太孤单,如此饥不择食,只会想方设法的讨好他,生怕被他丢弃:“那我出去给你买些肉吧。”
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目光重重的落在少年的身上,从那发白的领口到磨边的裤腿,在那干瘦的身体上流连一圈,语气放缓:“早点回来,我饿了——”
停下步子,他看见少年肩头微微的动了一下,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露出了怎样的神情,甚至怀疑这人是脸红了,可始终也回过头,疾步拿起盲杖走了,还低下身取走了垃圾桶里的塑料袋。
对于盲眼的人来说,嗅觉和听觉比正常人要灵敏很多,在垃圾里闻到了血腥味,从里面拿出沾了血的手帕,又闻了闻,确定是味道的来源。虽然心有疑问,但是想到诃偿息说在林里打猎,染上血也不奇怪,这件事就被放下了。
心觉无聊,诃偿息追出两步,少年已经出了门,他趴在墙头,看着那人摆动着盲杖,在街上小心翼翼的走着,一群小孩子跑过去,嘴里喊着:“白瞎子!白瞎子!爹不要娘不要!白瞎一张俏脸蛋!只配狗食和剩饭!”竟编了一套顺口溜来羞辱。
听了这些,少年也不气也不恼,只是平静的走着自己的路,充耳不闻,也许是习惯了,也或者是麻木了。
他看得妙趣横生,从墙里一跃而出,跟在少年身后,慢慢走着。如果一个人看不见,最怕的不是眼前一片漆黑,最怕的也不是看不到万事万物的色彩与形状,而是失去了掌握生活节奏的能力,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便是规律,只有掌握万事万物的规律,生活的节奏才能重回手中。少年在心里算着离开家的每一步,拼命记着踩过的每一个井盖,每一处石头,当事件不能直观的去看到,只能通过触摸,身体的记忆去记录,其中的艰难可以想象。
手指摸着石墙,每一寸,仿佛少年把自己的视线藏进了那些摸到的墙灰里,自己的眼睛不是看不见了,是躲起来了,忘掉了——
修长而葱白的手指在漆黑的墙面上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看见少年在上面像是描绘着什么,如同这幅画这人涂抹了很久,有多久,画到哪里歇笔,没有尽头,他想起这些,把心中无限的联想放出来,也不喝止。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到了镇上的集市。
所谓集市,不过是一些村民把家里种的瓜果蔬菜牛羊肉拿来售卖,正赶上这一波的早市,人头攒动,少年无助的辨别声音,去寻找自己需要的摊位,他在远处看着,倒是很期待少年被挤倒的场景,很快,他这个希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