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闼梭没说什么,合上了笔记本,若有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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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微凉——

撒母耳医院的门外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有记者凭借着关系进了医院,却没在高间发现闼梭的踪迹,空手而归。

“不知道大司法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这边的消息是伤了腹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不是已经出了手术室吗?”

“应该醒了吧,我这边已经查到他的主治医生是谁了——”记者们七嘴八舌的聊着,表面上似乎在互通消息,实际上谁都不说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都是竞争关系,现在新闻等同于金钱,他们哪敢怠慢。

在记者们焦急的等待后面,诃偿息踌躇许久,帛犹昔跑出来,把他拉到一边:“你疯了吗?!你哥就在里面,要是让他看见你了,就都穿帮了——”

诃偿息失了魂一样的,瞧着帛犹昔,两只眼睛聚光都散了:“他怎么样了?”

看他颓废模样,帛犹昔说道:“手术挺成功的,人早醒了,还能床+上办公呢——”

这话让诃偿息紧绷的弦总算松了。

“诃奈期真没用,连我的小傻子都护不住——”使劲埋怨着哥哥的无能,诃偿息手指抠着长椅上的泥点,好像那个泥点就是他哥,只有抠除才能痛快些。

“你又不在他身边,当然只能事事都是干着急了。”

瞧了一眼帛犹昔,诃偿息说道:“我应该拉长我哥的催眠时间——”

“你不是想替了他吧?”

“不,还没到时候。”他说着,看向医院大门:“我现在必须要立即见到他——”

这家伙嘴上不说,表面也看不出端倪,其实内心早已经慌得一匹,帛犹昔了解诃偿息,作为好友这个忙他总是要帮的:“行,等会吧,我给你哥弄睡着的。”

他忽的竖起鼻子,四下嗅着。

看他跟个+狗似的,帛犹昔道:“怎么了?”

“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他刚说完,森森从医院走了出来,随即诃偿息向着少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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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儿给老奶奶去买晚饭,她一个人坐在病床上,落寂的,像是全身上下都在缩水,干枯着。旁边的大叔也自己出去打饭了,对面的小女孩和妈妈一起出去吃饭,临走时还给闼梭送了一些糖果,他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小女孩说过话,所以有点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接过糖果,也不知道该把这份好意放在哪里。

奶奶看着离开的小女孩,笑着说道:“多好啊——小孩子在慢慢长大,而我在渐渐枯萎。”

听出老奶奶言语中的自暴自弃,闼梭说道:“奶奶?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说,也许我可以帮您呢——”

“你能帮我什么呢?”

一时之间他也无言以对,是啊,他能帮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处理悬案的大司法,一般的民事纠纷不经他受理。

“比如你不愿意和亲人说得话,可以和我这个陌生人说一说啊,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和我说了也不怕我会告诉你身边的人。”

奶奶沉思良久,抹了抹头发,像是树枝一样的手,布满了斑点,转向闼梭,满面皱纹的脸感激的瞧着他:“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谁能嫁给你一定是那个女孩的幸运。可惜我啊,就没那么好运了——”缓了一会,她继续说道:“这么多年带着四个孩子讨生活,很多人都说我坚强勇敢,其实我啊,很胆小——被他打得满地爬,大腿骨折也不敢离开那个男人。那天他打我,我还怀着最小的儿子——那晚下着大雨,雨很大,被送去医院的时候,血从大腿一直往下流,混合着雨水,我以为我会失去孩子,不过万幸遇到了好医生,其实那一刻我是想死的,如果死了,就能逃离了。”老奶奶的思绪回到那一天,他不知道对一个八十来岁的人来说,经过几十年,那些痛苦的回忆,回过去会不会加剧那种痛。

“您不是带着孩子离开他了吗?这样已经很勇敢了——”

这样的安慰并没有实质用处,老奶奶摇摇头,自嘲的:“不是我逃离了他,而是他有了外遇对象,孩子一个都不要,和那个对象卷钱私奔了——给我剩下一堆的外债和烂摊子。孩子,你一定没有感受过吧?一个人站在八楼阳台,脚迈了出去,就想往下跳的心情,如果小儿子的哭声没在那时响起,那一刻我一定是跳了——我家老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心酸搅拌着凄苦,从老奶奶的话语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散落一地,闼梭不敢想那样绝望的老奶奶,他甚至都不会去捡那些掉在地上的字句,连捡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说与老奶奶感同身受呢?

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还有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家里还欠着钱,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呢?他想象不到那些尖酸,也许她曾弯腰在市场拾过别人不要的烂菜叶,也许她曾饿着肚子一天打好几份工——也许,他想到的,都仅仅是臆想出来的浅显,而她所要面对的艰辛,是常人无法想象到的——

老奶奶的聊天在这里戛然而止,她不再说下去,仰起脸,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泪从她皱纹横生的眼角滑了下来,像是沿着树皮间隙一直下落的雨水。

“奶奶?”他轻声唤道。

“嗯?”奶奶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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