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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前者可以理解后者是背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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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你闭嘴!”白海棠大怒,急声喝止:“顾时暮,我年近五十,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顾时暮轻笑,“好,我换个说法……有位年轻有为的男士,他的妻妹爱慕于他,只是碍于她的姐姐和姐夫夫妻情深,她只能将爱慕藏于心底……”

“顾时暮,你闭嘴、闭嘴!”白海棠恨不得冲过去,撕烂顾时暮的嘴。

顾时暮疑惑的咦了一声,疑惑看她:“怎么?白女士,难道在你姐姐尚在人世的时候,你就爱慕温老董事长?不然的话,我说的事,与你何干?”

温明远冷冷看了白海棠一眼,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的母亲去世后,白海棠因为照顾他们,和他们的父亲接触多了,日久生情,和他的母亲尚在人世,他的姨母就觊觎他的父亲,与他父亲暗通款曲是不一样的。

前者,可以理解。

后者,是背叛。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白海棠再一次痛恨自己,今晚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过的好好的。

她的秘密藏的那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

今晚为什么她非要自寻死路,跑到这里来找死?

她恨不得时光可以重来,回到几个小时前,她今晚一定让家里的保镖把门看的死死的,不放任何人进去,她也绝不出来。

顾时暮笑笑,继续说:“妻妹爱上了姐夫,便看姐姐不顺眼了,可那时,她或许也没想让她姐姐死,她取而代之,因为她云英未嫁,她姐夫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她并不想给他姐夫的孩子当后妈,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忽然发现,她有病,不能生育,她便打上了她姐夫的主意……”

顾时暮似笑非笑的看了白海棠一眼:“她不能生,她姐姐却生了三个,去给别人当后妈,当然不如给自己的外甥当后妈,她原本就爱慕她姐夫,她外甥与她之间又有血脉亲情,比较好培养感情……”

“你胡说、胡说、胡说!”白海棠再也忍不住,朝顾时暮冲过去:“你胡说八道,栽赃陷害,诬陷我的名声,我要杀了你!”

不等她冲到顾时暮身前,顾秋雨就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反手一扭。

她惨叫了一声,被迫弯腰,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顾时暮没停:“某天,她终于动手了,她趁怀有身孕的姐姐独自在房间,她想办法让她姐姐摔倒在地,流了一地的血,她不但没替她姐姐叫救护车,还捂住了姐姐的嘴巴,不让她的姐姐喊人救她……”

“你胡说,胡说!”白海棠用力挣扎,哭喊着说:“姐姐是自己摔倒的,和我无关、和我无关!”

顾时暮居高临下看着她,“她以为,她的所作所为,神不知鬼不觉,她姐姐死后,一了百了,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可天网恢恢,她没料到,她的所作所为,被一个叫崔欣彤的佣人发现了,那个叫崔欣彤的佣人用这个秘密要挟她,她没办法,先是给了崔欣彤一大笔钱,稳住了崔欣彤,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她的姐夫,在她姐夫家中站稳了脚跟,可崔欣彤胃口大了,一次又一次向她要钱,她怕她暗地里和崔欣彤往来,迟早会被人发现,事情会败露,所以,她干脆以和崔欣彤投缘,崔欣彤有能力,她欣赏崔欣彤为借口,和崔欣彤合开了一家私人会所,正大光明的给崔欣彤钱,封崔欣彤的口……”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白海棠拼命摇头,哭着大喊:“哲哥,明远,你们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是在报复我为安安主持公道,他是在恶意报复我,你们相信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我真的没有做过!”

“你做没做过,很简单,”故事讲完了,顾太子爷儿神清气爽,语气格外的轻松:“让人把崔欣彤弄来,问问她,或者查查崔欣彤名下的那家私人会所的帐,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浅浅的勾着唇角,低下头去看白海棠:“崔欣彤的会所入不敷出,你投了大笔的钱进去,一点回报都没有,崔欣彤拿着你的钱,在世界各地买房子买商铺,她老公和她儿子开的车,比你们温家几位正牌少爷开的车还要好……”

他轻笑了声,“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没有的?如果你什么都没做过,你为什么对崔欣彤那么好?她是你亲闺女?还是你是散财童子,喜欢给人撒钱玩?”

“她、她帮过我……”白海棠声音颤抖的说:“有一次,我、我差点被车撞到,她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钱哪有我的命值钱?她救过我的命,我给她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哦?她救过你的命?”顾时暮挑眉看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有证人吗?”

白海棠张口结舌。

她和崔欣彤之间的纠葛,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有什么证人?

温文哲这边,她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差点被车撞了,有个以前在他们家做过佣人的小姑娘推了她一把,救了她,她想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开家店,报答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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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有的是钱,温文哲对她十分大方,她手头有钱,这点小事温文哲根本没放在心上,关切的询问了几句,知道她没被撞伤之后,就让她自己看着办。

此后,她极少在温文哲面前提起过崔欣彤。

她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岁月掩埋,直到她和崔欣彤百年之后,被她和崔欣彤带进棺材,永生不见天日。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她只是出于对唐水晶的嫉妒,来温家看一场唐水晶的笑话,就翻出了她最要命的秘密。

她张口结舌许久,终于想到了说辞,痛哭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和欣彤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他非要扯些莫须有的罪名,他、他这是想逼死我……”

她哭的满脸是泪,肝肠寸断,温老爷子和温明远却一点触动都没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以前从没怀疑过,是因为白海棠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他们信任白海棠。

现在,他们知道了白海棠明明没有生育能力,却谎称她是为了温明远兄弟三个不肯生育她自己的孩子在先,消磨了温老爷子和温明远对她的信任,在温老爷子和温明远心中埋下了怀疑她的种子。

再然后,顾时暮说出了她和崔欣彤之间交往的种种异常。

由不得温老爷子和温明远不怀疑。

温老爷子敬重她,是因为温老爷子爱重发妻。

温明远和唐水晶的爱情,就如同他和他妻子的翻版。

他和他妻子也是从小相识,青梅竹马,感情笃厚,生了三个孩子,还热乎的像是新婚的小夫妻。

然后,他们怀上了他们第四个孩子。

他妻子没去世之前,就如同这世上众多的幸福的小家庭一样,他每天都过着简单却幸福的生活。

工作忙碌,家中却有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娇妻,聪明可爱的爱子。

只要想到妻子、孩子,他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力气,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可后来,他妻子去世了,就像带走了他一半的世界。

他的世界没了欢笑,没了光明,只剩下了寂寞和黑暗。

后来,因为白海棠总来照顾他三个儿子,他有次喝醉了酒,把白海棠当成了他妻子,和白海棠有了肌肤之亲。

他能看出白海棠对他的爱慕,他的三个孩子也确实需要人照料,于是,当他试探着说出他愿意对白海棠负责,而白海棠点头答应之后,他娶了白海棠,做他的妻子。

开始时,他的确抵触白海棠,不想让白海棠生下他的孩子,他怕白海棠生了她自己的孩子之后,亏待他和他发妻的儿子。

可后来,他渐渐和白海棠之间有了感情,他怜惜白海棠,就暗示白海棠,让白海棠生一个她自己的孩子。

白海棠却说,她嫁给他,已经对不起姐姐,对姐姐过意不去,她不能再和他生孩子,分走她姐姐的儿子们的父爱。

她说,亲外甥和亲儿子是一样的,这一生,温明远兄弟三个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会待温明远兄弟三人视若己出。

她承诺了,也的确做到了。

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孕育她自己的孩子,对温明远兄弟三人也的确关爱有加,视如己出。

因为这个,他敬重白海棠,也不允许温明远兄弟三个对白海棠有丝毫的忤逆不孝的行为。

可今天,他才知道,都是假的。

白海棠不是因为嫁给了他,愧对他妻子,不想生孩子,而是生不出孩子。

她一直在求医问药,治疗她的不孕症,只是一直没有治好而已。

他和白海棠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朝夕相处这么久,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心目中温柔善良的白海棠,是那么虚伪、心机城府那么深的一个女人。

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白海棠,觉得他和白海棠虽然相识那么久了,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却从没真正的认识过她……

比起温老爷子复杂的心情,温明远的感情更直白。

温老爷子对白海棠或许还有爱有恨,可亲生母亲是在温明远的生命中无可取代的角色。

白海棠对他再用心、再好,也比不过他的亲生母亲。

他亲生母亲去世时,他已经十多岁,已经记事了。

白海棠看似尽职尽责浮于表面的疼爱,和他亲生母亲对他们兄弟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疼爱是不同的。

作为姨母、后母,不能太过苛求,白海棠是合格的。

可是,那仅仅是对一个姨母、后母而言。

与一位亲生母亲相比,白海棠所付出的感情,浅显得就像雨后遗落地上的积水。

温明远永远记得他的亲生母亲看他们兄弟三个的表情,就仿佛他们是世上最珍贵最讨人喜欢的宝贝。

他们兄弟三个,不管谁磕一下碰一下,或者头疼感冒打声喷嚏,他们的母亲就会嘘寒问暖,紧张不已。

那是真的关心,恨不得以身相代的关心,而不是白海棠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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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体现她对他们的关心和疼爱,而特意表现出来的关心。

他一直以为,他的母亲,是因为意外去世的。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母亲极有可能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算计。

而害死他母亲的人,有可能是他们的姨母。

害死他母亲的原因,是她爱慕她的姐夫,而且她不能生。

嫁给她的姐夫,丈夫有了,儿子也有了,两全其美……却丧心病狂!

他死死盯着白海棠,眼中翻卷的已经不是风暴,而是疯狂的恨意。

白海棠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拼命冲他摇头,“明远,你相信姨妈,姨妈真的没有害死你妈妈!你妈妈是姨妈的亲姐姐,我和你妈妈姐妹情深,我又不是畜生,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亲姐姐?你不要听顾时暮编故事,他所有的话都是信口雌黄,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污蔑陷害我,他一点证据都没有,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顾时暮轻笑,“和你有杀母之仇的又不是我,讲故事的兴趣,我有,至于寻找证据,我相信,温董事长比我感兴趣!”

他环着唐夜溪腰肢的手臂上移,搭上唐夜溪的肩膀,“溪溪,时间不早了,小初和小次在晚风他们怀里躺着睡,的确不如在床上睡的舒服,不如,我们回客房?”

虽然相识不久,但对这位顾家太子爷儿的恶趣味,唐夜溪却算是深有领教了。

这位顾家太子爷儿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搞的别人水深火热,然后他就神清气爽了。

她就像是纵容唐小初和唐小次一样,好笑的轻轻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好,我们去休息。”

温玄阳看看温老爷子,又看看他的父亲,低声嘱咐温玄景和温玄澄几句后,他走到顾时暮和唐夜溪身边,“溪溪,顾少,我送你们去客房。”

唐夜溪冲温玄阳笑笑,微微颔首:“有劳了。”

她这样客气,温玄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温和说:“自家兄妹,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这里的主人,等你以后熟悉了,你自己想去哪里都可以。”

唐夜溪笑笑,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温玄阳把顾时暮和唐夜溪带到客房门口。

顾时暮从顾晚风手中接过唐小初,唐夜溪从顾惊雷手中接过唐小次。

两个小家伙儿几十斤重,几个保镖今晚轮流抱他们,倒了几回手,几个小家伙儿硬是睡的死沉死沉,一次也没醒。

顾时暮亲亲怀中的大儿子,忍不住笑着对唐夜溪说:“以前听人说,小孩子睡着了打雷都不醒,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一直以为是夸张的说法,今晚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嗯,”唐夜溪轻笑着说:“不过小孩子很敏感,身边有熟悉的人他们才会睡的很沉,身边没人,他们比较容易醒。”

“原来是这样!”顾时暮低头看看怀中的唐小初,忍不住又亲了下,“我刚刚还在想,以后一定得把儿子们看好了,免得他们睡觉得时候被人偷走,原来不用担心吗?”

温玄阳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此刻这位顾家的太子爷儿,和刚刚在客厅中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霸气全开的气势完全不同。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唐小初,眼中满是疼爱呵护,目光柔的沁出了水光。

温玄阳忍不住有些诧异。

他一直以为,顾时暮和唐夜溪、唐小初、唐小次在一起,是因为唐小初和唐小次身世的原因。

顾时暮照顾唐小初和唐小次,是不想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是在尽他的责任。

可此刻看到顾时暮看唐小初的目光,他却发现,他错了。

顾时暮对唐小初的感情,不是简单的责任,而是有了真感情。

唐夜溪想到了那次半夜里,邢佩珍要偷走小次的事,轻声说:“还是小心些好。”

顾时暮看着怀中睡着了却更招人喜欢的唐小初,点头,“你说的对,我儿子这么可爱,一定很多人想偷!”

唐夜溪:“……”

什么他儿子?

那分明是她儿子好吗?

这位顾家太子爷儿的性格真的很……跳脱。

一会儿高冷一会儿逗逼的,可以随时无缝切换……简直了!

她摇摇头,懒得和他争论,抱着唐小次看向仍站在门前的温玄阳:“温总,我这边没事了,您去忙吧。”

她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让温玄阳心里难受的像是百爪挠心一样。

“溪溪,我说过了,我们是自家兄妹,别这么客气,”他忍不住说:“以后别再叫我温总了,叫我大哥,能找回你,大哥很开心。”

唐夜溪笑笑,从善如流:“大哥。”

叫声大哥而已,在路边问路或者求助,她还会管路人叫大哥、大姐呢,没什么为难的。

唐夜溪叫了,温玄阳心里却更痒了。

他又不傻。

他听的出来,唐夜溪这声大哥叫的毫无感情,一点诚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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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矫情。

他没对唐夜溪付出过当哥哥的感情,又凭什么要求唐夜溪发自内心的把他当成兄长呢?

这不是双标吗?

他暗自鄙夷的啐了自己一声,冲唐夜溪笑笑,“时间不早了,你和妹夫早点休息,明天见。”

妹……夫?

唐夜溪下意识看了顾时暮一眼。

顾时暮正低着头在看怀中的宝贝儿子,似乎没听见。

她松了口气,冲温玄阳笑笑,“你也是,晚安。”

她不笑的时候,清绝冷艳,好像她这个人很难接近,笑起来,却如冰雪消融,温暖灿烂,美的令人目眩神夺。

温玄阳自认见多了俊男美女,已经很少因为颜值动容了,却仍旧被唐夜溪的笑颜晃了下目光。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这亲妹子可真美!

不但美,而且性格也好,不卑不亢,气质清雅,气度从容,有脑子有胆识,听说身手也好,难怪能拿下以前他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顾家太子爷儿!

一晚上的相处,让温家大少爷温玄阳对唐夜溪的好感度以火箭一般的速度直线飙升。

他发自肺腑的关切的叮嘱了唐夜溪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唐夜溪也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时,笑容真切了许多。

多几个真心喜欢她、疼爱她的亲人,总比多几个仇人让她心情愉悦。

看着温玄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抱着唐小次回到房间。

两个孩子睡的又香又沉,唐夜溪不忍心把他们叫起来洗澡,决定凑合一晚,明天早晨再让他们洗。

她找到浴袍,想进浴室洗澡,想到了顾时暮,回头看他:“你……”

趴在床边看儿子的顾时暮,抬头看她,瞥见她怀中的浴袍,会意:“我去隔壁洗。”

“好的,”唐夜溪笑笑,“晚安。”

顾时暮:“晚安。”

唐夜溪转身进了浴室,关门,锁门、洗澡。

半小时后,她吹干头发,换掉浴袍,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出门便看到了穿着浴袍躺在两个孩子身边的顾时暮。

唐夜溪:“……?”

顾时暮手肘撑着床,侧身半躺在床上,面朝两个孩子,“我怕你洗澡洗太久,小初和小次身边没人,会害怕。”

“哦……”唐夜溪走到床边:“谢谢你。”

“不客气,”顾时暮说:“小初和小次也是我儿子,照顾他们,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好,我知道了。”唐夜溪点头应了声,看着顾时暮。

顾时暮见唐夜溪一直盯着他看,问:“还有事?”

唐夜溪:“……”

大哥,什么叫还有事?

已经凌晨快三点了,难道您不该回您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看唐小初和唐小次,低声说:“我看着他们就行了,你去睡吧。”

“小次抓着我的手。”顾时暮低头看向他的手。

唐夜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唐小次的小爪子握着顾时暮的大手,小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睡的可香。

“没事,”唐夜溪笑笑,“你把手抽出来就行了,他不会醒。”

“我舍不得,”顾时暮垂眸看着唐小次,眼中满是温柔宠溺:“我还没陪我儿子睡过觉。”

唐夜溪:“……”

那……她去睡客房?

可……怎么这么别扭呢?

以后习惯了这种模式,她被挤走了,顾时暮潜移默化的把小初和小次占为己有怎么办?

这样一想,她打了个激灵,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起睡吧,”顾时暮指了指两个孩子的另一侧:“床大,你们睡孩子另一边,明天早晨他们醒来,看到他们的爸爸妈妈一起陪他们睡觉,他们一定高兴。”

唐夜溪:“……”

一、一起睡?

见她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顾时暮失笑:“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唐夜溪:“……”

这不是做不做什么的问题,而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躺在一张床上……

“我们领证了,是合法夫妻了,以后为了孩子,更亲密的事情都要做,你怕什么?”顾时暮挑眉看她。

唐夜溪:“……”

更亲密的事?

比同处一室,睡在同一张床上还要亲密的事?

是什么?!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过来睡,我要关灯了,”顾时暮在唐小次的左侧躺好。

唐夜溪下意识走过去,在唐小初的右侧躺下。

顾时暮关了灯。

床很大,中间隔了两个孩子,顾时暮好像确实做不了什么。

有了两个孩子的间隔,顾时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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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也变的弱了一些,唐夜溪原本因为紧张而急跳的心脏渐渐跳的平稳。

很晚了,可她却睡不着。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显得特别的漫长。

各种事件在她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闪过、重演,让她越想越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

许久之后,顾时暮轻声问:“还没睡?”

“睡不着,”唐夜溪说:“你也睡不着?”

“嗯,”顾时暮侧身看着唐小次模糊的小脸儿:“第一次陪孩子们睡,感觉……很新奇,总想看着他们。”

眼睛便总是闭不上。

他笑笑,“我还是第一次和儿子们一起睡觉。”

唐夜溪不知道她该说点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说:“对不起……”

“对不起?”顾时暮失笑,“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唐夜溪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把小初和小次带到这个世上,让你……错过了五年他们成长的时光……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奇妙成了一个父亲,现在,还要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其实你什么都没做过,是被我连累的……”

“那也怪不着你,”顾时暮说:“要怪只能怪我爸,一大把年纪了,想一出是一出,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他话是埋怨的话,语气中却满是孺慕亲昵。

唐夜溪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你和你爸感情真好。”

“是咱爸,”顾时暮纠正说:“既然决定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小初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你入不了戏,小初就会看出我们是假夫妻。”

他顿了下,“也不算假夫妻,毕竟结婚证是真的,那咱们这叫什么夫妻?aa制夫妻?有名无实的夫妻?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合作伙伴?”

“……”唐夜溪头疼。

“等以后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儿,我们可以和平分手,”唐夜溪强调,“除了小初和小次,我什么都不要。”

“我也想要小初和小次,”顾时暮叹息:“看来我们想分手,很难。”

唐夜溪坐起身,看向顾时暮:“别的我都可以退让,小初和小次是我的底线,只要我活着,我绝不让任何人把小初和小次从我身边带走。”

“你别这么紧张,”顾时暮伸手朝她的方向按了按,“躺下,睡觉。”

唐夜溪:“……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这一点,不要和我抢小初和小次。”

“好,我答应你,”顾时暮说:“如果我以后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想和你分手,你可以带走小初和小次。”

唐夜溪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躺回枕头上,“谢谢。”

顾时暮笑笑,没有说话。

此刻,是唐小次小小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而不是他在牵着唐小次的小手。

这种感觉,很新奇。

是一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

很神奇。

明明他才见到这两个孩子不久,可他却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们,心中盈满了对他们的喜爱,总想离他们近一些、再近一些,让他们开心,给他们最好的,做他们最喜欢、最亲近的人。

或许,小孩子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让大人们喜欢他们,疼爱他们的魔力,没有生存能力的他们,才能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上生存下去。

他低头亲了亲唐小次的小脸儿,声音中满是宠溺:“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我长这么大,除了对我爸妈,还从没对谁的感情这样浓烈过。”

明明,他认识两个小家伙儿的时间还那么短。

“我也不知道,”唐夜溪说:“大概……他们和你亲情缘深吧?”

“嗯,是挺深的。”顾时暮接受这个说法。

唐夜溪以一种正常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生下这两个孩子,而他居然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两个孩子,他和这两个孩子的亲情缘是很深了。

“顾、顾时暮……”唐夜溪第一次叫顾时暮的名字,有些别扭。

“嗯?”顾时暮应了一声。

“我想问下有关白海棠的事。”唐夜溪说。

“问。”顾时暮说。

“你说的有关白海棠的那些话,是你猜测的,还是有证据?”唐夜溪问。

“一部分是猜的,一部分有证据。”顾时暮说。

唐夜溪问:“哪一部分是猜的?哪一部分有证据?”

顾时暮回答:“白海棠有不孕症有证据,她为崔欣彤出资开了一家会所有证据,这些年,她在崔欣彤身上砸了许多钱,有证据,其他的,都是猜的。”

“……啊?”唐夜溪惊讶:“你、你说我亲祖母是被崔欣彤设计才会摔倒,摔倒后大出血,白海棠不肯帮我亲祖母叫医生,我亲祖母一尸两命,是猜的?”

“对,”顾时暮点头:“我的手下查到的乱七八糟的的事情很多,当时,我没把白海棠当回事,虽然发现了这些疑点,却没深究,可今晚她非要跳出来恶心你,我想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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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疑点,就拿出来恶心她一番。”

他顿了下,歪头看向唐夜溪,笑的有些恶劣:“既然存心恶心她,要什么证据?”

唐夜溪:“……”

您赢了!

“而且,我看,九成九,被我猜中了,”顾时暮悠悠说:“我为了恶心她,就把那些疑点串起来,编了一个故事,看她的反应,我编的故事很接近事实了。”

“嗯,”唐夜溪说:“我觉得也是。”

“今晚,你那位便宜老爸还有那几个便宜哥哥,怕是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顾太子爷儿的声音十分愉悦。

唐夜溪:“……”

她一点都没看错,这位爷就是喜欢把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睡吧,别想了,”顾时暮说:“找证据是温明远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杀妻之仇、杀母之仇,既然有了疑点,温明远父子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查出事实。”

“嗯,”唐夜溪说:“晚安。”

顾时暮也说了声“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后,仍旧许久没睡着,但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唐夜溪静静的躺了很久,想了很多事,终于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很安心。

她醒来时,顾时暮还没醒。

歪头看到身侧的一大两小,唐夜溪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老爷子说,唐小初是顾时暮小时候的翻版,几乎和顾时暮小时候一模一样,还说,唐小次长的像顾时暮已经过世的母亲。

可细细的端详的话,其实两个孩子和现在的顾时暮都很像。

两个孩子躺在顾时暮身边,就像缩小版的顾时暮。

要是陌生人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应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亲父子。

她不禁感叹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小初、小次和顾时暮没有任何交集,可他们仍旧如此的相似。

而她……明明和顾时暮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却共同拥有了两个长的像她也像顾时暮的孩子……

她正盯着父子三个看的出神,忽然看到顾时暮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目光连忙下移,只看她眼皮底下的唐小初。

顾时暮看看她,又看看躺在身侧的两个孩子,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早安。”

唐夜溪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散落下来的碎发,“早安。”

不知道偷偷盯着人家瞧,有没有被人家发现。

顾时暮坐起身,低头看看两个孩子:“让他们继续睡吗?”

唐夜溪想了下,点头:“他们昨晚睡的太晚了,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小孩子正在长个子,不能缺觉。”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时暮起身下地:“那我们下楼去吃早餐,顺便看看温家的早间新闻。”

唐夜溪:“……”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顾家这位太子爷儿长的仙姿飘渺,跟谪仙似的,气质优雅尊贵,气势也如王者一般,所向披靡,可这性格真是……和相貌一点都不搭。

太、恶、劣、了!

她无语的摇摇头:“你去吧,小初和小次醒来不见我,会害怕。”

“你忘了?”顾时暮扭头看向她,“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叫顾近和顾酒上来看着小初和小次。”

唐夜溪:“……不好吧?”

顾时暮一边换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溪溪,你要习惯这种生活,以后,小初和小次不止是你的儿子了,他们还是顾家的小少爷,顾近和顾酒是他们的贴身保镖,让他们和小初小次尽快熟悉起来,对小初和小次有好处,还有你……”

顾时暮看向唐夜溪:“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空间,不能总围着孩子转,不然等小初和小次去上学了,你会空虚寂寞冷的。”

唐夜溪:“……”

顾太子爷儿口才真好。

就是……还是恶劣!

什么叫空虚寂寞冷?

她有事务所,有她自己的事业,她才不会因为儿子们去上学就空虚寂寞冷好吧?

她说不过顾时暮,觉得顾时暮说的也有道理,取出手机,给顾近和顾酒打电话。

大概是昨天折腾了一天,折腾的太累了,睡的又晚,她和顾时暮聊的那么热闹,两个小家伙儿该怎么睡怎么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近和顾酒很快上楼来了。

顾时暮和唐夜溪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两人离开房间,顾近和顾酒进入房间,代替他们陪伴唐小初和唐小次。

离开房间后,两人下楼,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温明远父子五人都在。

见顾时暮和唐夜溪走过来,父子五人起身相迎。

“爸,哥哥。”唐夜溪和温明远五人打招呼。

四个哥哥,太多了,她没挨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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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哥哥,全都概括了。

“溪溪醒了,昨晚睡得好吗?”温明远看向顾时暮:“还有顾少。”

“挺好的,”唐夜溪说:“小初和小次还在睡……爸,您和哥哥们是一夜没睡吗?”

父子五个都穿着昨晚穿的衣服,一夜过去,衣服上有了褶皱,人气色也很差,一看就是一宿没睡的样子。

“嗯,”温明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坐,阿澈,去,让厨房准备早餐。”

闻玄澈站起身。

温明远问唐夜溪:“溪溪,两个孩子喜欢吃什么早餐?”

“他们都可以,”唐夜溪说:“随意就好,他们不挑食。”

温明远看向闻玄澈:“那就多准备一些花样,让厨房做小孩子喜欢吃的,做他们最拿手的。”

闻玄澈点头嗯了一声,朝厨房走去。

唐夜溪问温明远:“爸,我祖母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温明远原本温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我和你哥哥们连夜把崔欣彤找了过来,审问了她,那是个胆小鬼,不抗事,你哥哥们吓唬了她几句,她什么都说了。”

“那……”唐夜溪看了顾时暮一眼:“是像时、时暮说的那样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叫顾时暮的名字都会很别扭,磕磕巴巴的。

“是,”温明远看向顾时暮:“当时的情形,和顾少昨晚所说,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当年顾少年纪还小,和温家也没什么交集,我几乎要怀疑是顾少亲眼所见了。”

唐夜溪忍不住又看了顾时暮一眼。

这一次,目光中有了敬佩的神色。

顾家这位太子爷儿……名不虚传。

只是几个疑点,他随口拎出来,编了个故事坑人而已,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真如同他所说的一样。

“这次的事,多亏了顾少,”温明远看着顾时暮,感激说:“如果不是顾少揭开了真相,我们兄弟三个也许此生都会将害死我们亲生母亲的仇人当抚育我们长大的恩人。”

顾时暮倾倾嘴角:“温董事长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唐夜溪:“……”

说举手之劳都不贴切。

分明顾太子爷儿就是随口编个故事,故意恶心白海棠,并没有帮谁报仇雪恨的意思。

不过,顾时暮揭开了真相,帮了温明远也是事实。

温明远感激顾时暮,也是应该的。

“对顾少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兄弟三个来说,却十分重要,”温明远说:“幸好白海棠还年轻,如果等她老死之后,我们才发现真相,我们兄弟三人死后,无颜去见地下的母亲。”

那将是他们兄弟三人,毕生的耻辱!

唐夜溪点了点头,“白海棠的确可恶。”

害死了人家的母亲,还让人家兄弟三个把她当亲生母亲孝敬,还动不动就说什么姨妈为了照顾你们,宁可不生自己的孩子。

人厚颜无耻到白海棠那个份上,基本已经不算个人了。

畜生都不如!

温玄阳说:“她已经不是可恶了,是恶毒。”

他们兄弟四个心疼父亲,真相揭开后,简直把白海棠恨进了骨子里。

幸好真相揭开的还不算太晚,他们的父亲还来得及报仇雪恨。

要是等白海棠寿终正寝了才发现这一切,他们父亲连报仇出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父亲非得抑郁的吐血而亡不可。

“确实,”唐夜溪附和了句,问:“白海棠呢?已经报警抓起来了吗?”

“还没有,”温明远说:“她不但是我一个人的仇人和姨母,你还有两个叔叔,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人在外地,会尽快赶回来,等他们赶回来,我们要共同商量,怎么处置白海棠。”

“哦……”唐夜溪明白了。

换句话说,就是仇不是她爸一个人的仇,是温家三兄弟共同的仇,她爸不能只顾着他一个人出气,得把两个弟弟叫回来,有仇的报仇,有气的出气。

懂了!

坐在她身边的顾时暮忽然凑到她耳边,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我们睡了几个小时什么好戏都没错过。”

听他声音含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唐夜溪十分无语。

堂堂顾家太子爷儿,俊的跟谪仙似的,气质也仙的好像随时都能乘风归去,性格却这么的……八卦,真的好吗?

顾时暮离她太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还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

唐夜溪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耳尖一热,往旁边躲了躲,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温明远:“爸,唐玲珑呢?”

“唐玲珑那边我已经报警了,夜都的警方会出警抓捕她,详细情形,我还没问,”温明远说:“等你妈身体好了,我会带你妈去看她。”

这个“看”,不是看望,而是去看唐玲珑的下场。

他妻子最恨的人,非唐玲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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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

恨不得将唐玲珑剥皮食肉那样恨,当然要去亲眼看看唐玲珑的下场,才能安心。

唐夜溪点头,“到时我陪妈妈去。”

“乖。”温明远的目光柔下来。

虽然他和唐夜溪之间不曾相处过,但唐夜溪是个很容易讨人喜欢人。

她漂亮、气质好、有涵养,宠辱不惊,不卑不亢。

如果唐夜溪是别人家的女儿,他都不禁要欣赏喜欢,更何况唐夜溪是他的女儿,是他和他妻子的骨肉。

有血缘亲情的吸引,再加上唐夜溪个人魅力的加成,他和唐夜溪多相处一秒,对唐夜溪的喜欢就多上几分。

父女俩闲聊了片刻,饭熟了,唐小初和唐小次还没醒。

温明远往楼上看了看:“要叫小初和小次吃饭吗?”

“不用了,让他们睡吧,”唐夜溪问:“舅舅和表哥呢?”

昨晚,唐凛然父子三人赶到之后,都缩在后面,没怎么说话,存在感低的好比空气。

唐夜溪猜,唐凛然三人大概是觉得愧对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其实没必要。

不管怎么说,唐锦笛都曾救过她的命,唐锦箫替她延请名师,教她习文练武,才会有今天不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从容自若,波澜不惊的唐夜溪。

不管身份怎样改变,她对唐锦箫和唐锦笛的感激之情从没变过。

毕竟,也没哪条法律规定,表哥就必须对表妹好。

唐锦箫和唐锦箫都曾对她好过,她承情。

“你舅舅在这边有他自己的房子,他们回他们自己的房子去住了,”温明远犹豫了下,说:“昨晚你去睡了之后,你舅舅和我说了很多道歉的话,他说,以前他不知道你的身世,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他,他说他愧对你,现在见到你就很尴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代他向你说声抱歉。”

唐凛然也对他说对不起了。

说他对不起他和他妻子,他们的女儿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却没照顾好她,让她吃了很多苦。

他除了安慰唐凛然,说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之外,无话可说。

他这当父亲的都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他看着唐夜溪,轻声说:“溪溪,爸爸妈妈欠你太多了,以后,爸爸妈妈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唐夜溪盈盈一笑,“我也会好好孝顺爸爸妈妈的。”

温玄澈去厨房催了早餐之后,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回到客厅,刚好听到唐夜溪这句话。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暼了唐夜溪一眼,讥嘲的嗤了一声。

温明远气的瞪他,“你妈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又想干什么?”

好在他妻子救回来了,不然这个儿子,他不想要了!

到底是亲生的,既然妻子救回来了,他也不想太责怪他,怕他压力太大,做什么傻事,万一他太内疚,扎自己几刀,或者跑出去喝酒飙车耍酒疯,闹出个三好两歹,心疼难受的还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可他这才给了他三分好颜色,他又要上房揭瓦了!

听他父亲提到被他气的吐血的母亲,温玄澈神情一僵,低下头,“爸,我没想干什么。”

“爸,我知道四哥在想什么,”已经走到餐桌边的唐夜溪,在餐桌最边缘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温玄澈说:“四哥是在想,这个唐夜溪可真不要脸,知道自己是温家的女儿,就赶紧眼巴巴的贴上来了,唯恐少沾了温家的荣华富贵!如果她亲爹妈没钱没势,是个穷光蛋,她认爹妈认的一定不这么积极!说什么来认亲,为的不过是温家的荣华富贵,想来占温家的便宜罢了!”

温玄澈一张面皮涨成青紫色:“唐夜溪,你胡说什么?”

唐夜溪淡淡笑笑,“四哥,男子汉大丈夫,敢想就要敢认!你确定你不是这么想的?”

温玄澈憋的满脸通红,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就像唐夜溪说的,他觉得唐夜溪是见温家有钱有势,才认爹妈认的这么积极,还哄他爸,说什么以后好好孝顺他爸。

要是唐夜溪她亲爹妈没钱没势,她说不定就会说,反正她亲爹妈没养过她,她和她亲爹妈没关系,然后躲她亲爹妈躲的远远的。

像唐夜溪这种人,他见多了。

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可被唐夜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不想承认。

可唐夜溪又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敢想就要敢承认。

被唐夜溪这样一说,他不好意思否认了。

他向来要强。

他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他要是咬死不认的话,他会觉得他不够男人。

他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气的温明远抓起餐桌上一个餐盘,狠狠摔在他脚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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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那么想你妹妹,啊?你妹妹和你一样,是我和你妈的孩子,你这二十多年,享受着父爱母爱,锦衣玉食,仆佣成群的伺候着,你妹妹有什么?”

温明远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疼,眼圈红了:“什么叫你妹妹贪图我们温家的荣华富贵?她是我和你妈的女儿,这温家的荣华富贵,原本就应该有她的一部分!她要是没被唐玲珑那个畜生偷走,这些年,你们有什么,你妹妹就该有什么,可这么多年,你妹妹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想到唐夜溪曾经吃过的苦,温明远心脏抽搐,声音哽咽了,“作为一个父亲,我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我生而未养,是我愧对溪溪!现在,我好容易把女儿找回来了,你觉得我女儿贪图温家的荣华富贵?她就算是贪图温家的荣华富贵,也是贪图的我的荣华富贵,是我心甘情愿给她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瞧不起她?”

温玄澈被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分辩说:“我没说三道四……”

“想也不行!”温明远气的声音发颤:“刚刚你对你妹妹什么态度,你当别人没看见吗?你心里想什么,你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吗?难道你觉得这个家里就你一个聪人,别人都是傻瓜?”

温玄澈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爸,阿澈没有恶意,就是一时想岔了,您消消气,我劝劝他。”温玄阳走过去,扶着温明远在餐桌边坐下。

他倒了杯水递给温明远,然后看向温玄澈,“阿澈,我知道,我们的妹妹忽然从安安换成了溪溪,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此迁怒溪溪,从头到尾,溪溪都是受害者,你不能怪她回来顶替了安安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原本就是溪溪的,这一点,你承认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温玄澈,温玄澈像是在被公开处刑。

他谁也不想看……或者是不敢看,微微低着头,视线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温玄阳继续说:“就像爸刚刚说的,溪溪和你我一样,是爸妈的孩子,她原本就是温家的一份子,你我有什么,溪溪就该有什么,对吗?”

温玄澈无法否认这一点,继续点头。

温玄阳说:“既然溪溪和你我一样,是爸妈的孩子、是温家的一份子,那她回到家中,回到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位置,是理所当然的……阿澈,我说的对吗?”

温玄澈能说什么?

难道他要说,既然唐夜溪在外面长大的,就不该再回温家?

他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也知道,那是不对的。

他要是敢说出口,他爸就敢踹他。

他只能点头。

温玄阳看着他,缓缓说:“阿澈,你不要总是点头,你回答我,你觉得,溪溪回到我们家、回到爸妈身边,她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你认为,她是该回到我们家中,和她的亲生父母相认,还是应该拒绝和爸妈相认,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温玄阳非要逼问一个答案,温玄澈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回答:“她回来和爸妈相认是对的。”

“是,我也觉得溪溪做的是对的,”温玄阳说:“溪溪和爸妈无冤无仇,她没有怪爸妈当初没有看好她,弄丢了她,既然双方对彼此没有仇怨,骨肉相认,是人之常情,溪溪与爸妈相认,爸妈很开心,如果溪溪不肯与爸妈相认,爸妈才会难过,阿澈,你说对不对?”

“对。”温玄澈点头点的已经麻木了。

“好,”温玄阳也点了点头,看着温玄澈问:“阿澈,既然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溪溪回家是应该的,溪溪和爸妈相认爸妈会高兴,反之爸妈才会伤心难过,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溪溪?为什么对溪溪有抵触情绪?为什么因为溪溪回家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而嘲讽她,瞧不起她?”

温玄澈哑口无言。

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

他家一直都是这样,很民主,谁要是觉得哪个人错了,可以摆事实,讲道理,对方要是觉得不对,可以反驳。

到最后,要是哪一方无话可说了,觉得自己错了,就要认错。

所有人都在等他认错。

许久之后,他低着头,哑声说:“我错了……”

温玄阳平静的看着他:“哪里错了?”

闻玄澈低着头,攥紧拳头:“我不该抵触溪溪……我不该觉得溪溪不该回家……我不该……不该觉得溪溪想和爸妈相认,是贪图我们家的荣华富贵……”

他原本青白的脸色,此刻因为羞耻,涨的通红一片。

他家世好、长的好,聪明,有才华,自己争气,年纪轻轻就创业成功,小有所成。

从小到大,他都是备受人称赞追捧的天之骄子,他从没这样难堪过。

“阿澈,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温明远起身,走到闻玄澈的面前:“你不喜欢溪溪,是因为你迁怒溪溪,你觉得是溪溪打破了我们家平静的生活,你不想改变,你希望安安是你亲妹妹,你希望一切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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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变过……你总觉得,要是世上没有溪溪这个人就好了,我们家就会维持原来平静幸福的生活……”

闻玄澈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他没否认。

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是疼爱他、保护他、教养他成人的亲生父亲。

他不能对他亲生父亲撒谎。

“可是,阿澈,你错了……”温明远抬手握住他的肩膀,“阿澈,如果家里的改变,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觉得你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你不该怪溪溪,你该怪我……”

闻玄澈愣了下,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温明远看着他的眼睛说:“阿澈,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妹妹,弄丢了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圈通红,声音哽咽,目光中,是沉重的悲伤。

在闻玄澈的印象中,他的父亲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是屹立不倒,坚不可摧的。

除了昨晚他母亲倒下,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没见过这样沉重悲伤的父亲。

他心脏蓦的一阵绞痛,忍不住叫了一声:“爸……”

温明远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如果当年,不是我无能,弄丢了溪溪,那么,从小和你们兄弟四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就不是安安,而是溪溪,咱们家,从来不曾有安安这样一个人……真相大白,你发现安安不是你妹妹,你发现溪溪要顶替安安的位置,你将失去你从小疼爱的妹妹,你觉得你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你为安安抱不平,你讨厌溪溪,这一切,都是爸爸当年的无能造成的……”

“不……”闻玄澈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爸,不是的……”

“就是这样的!”温明远盯着他的眼睛,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的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妹妹,将要离开这个家,她的未来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你痛恨这样的改变,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你非要怪一个人,你心里才能舒服一些,那么,你该怪我,是我的无能造成了今天这一切,而不是怪溪溪,溪溪是最无辜的,她没做错过任何事,你没资格怪她!”

温明远语气沉重,眼中满满的自责、内疚、以及一种……否定自己的无力感。

这样的父亲,让闻玄澈陌生又心疼。

他心目中的父亲,是沉稳镇定,意气风发的。

他从没见过他父亲这样。

他的父亲在否定他自己,在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无能。

这让他,心如刀绞。

“不是的,爸……不是的……”他眼中含了泪,几乎哭出来,“爸,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我不怪溪溪了,我给溪溪道歉!”

他猛的扭头看向唐夜溪,满脸涨红的看着唐夜溪说:“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我、以后我保证对你好,承担起为人兄长的责任,我保证!”

唐夜溪:“……”

她觉得,温家这教育孩子的方式挺好的。

家风不错。

闻玄澈认错态度良好,而且,他出发点其实是好的,是因为心疼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是有点糊涂,是非不分,现在被教训了,知道错了,也向她认错了,唐夜溪不准备不依不饶。

她笑笑,十分大方的说:“没事,我对与我不相干的人,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你并没伤害到我,所以,你不用对我太抱有歉意。”

闻玄澈:“……”

意思就是说,他是不相干的人呗?

可笑他之前为什么觉得唐夜溪是眼巴巴贴上来讨好他们?

人家分明对他不屑一顾!

他之前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见闻玄澈一脸尴尬,温玄阳连忙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妹,把话说开就好了,来,吃饭,再不吃,饭就凉了。”

一家人坐下吃饭。

这一次,少了闻玄澈那个刺头阴阳怪气,气氛融洽了很多。

被狠狠训斥了一通,闻玄澈摘下有色眼镜,试着用平常心去观察唐夜溪,他才发现,他之前特别可笑。

跳梁小丑一样。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唐夜溪是觉得温家有权有势,巴巴贴上来认亲的。

大概是……偏见在作祟?

等他静下心来用平常心去观察唐夜溪,他才发现,唐夜溪对认亲根本没用心。

她的教养和涵养无疑都是良好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从容优雅,美好的可以入画。

可她没有讨好任何人的意思,包括他爸。

甚至,她对温家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客气而疏离的,没有丝毫套近乎的意图。

就仿佛……他们一家,就是一家可有可无的亲戚,如果投缘,以后就可以多走动,如果不投缘,过了今天,就可以抛到脑后。

她对温家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不上心,他之前竟然会一厢情愿的以为,唐夜溪是见他们温家有权有势才迫不及待的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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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心底那点阴暗的心思,还被唐夜溪在所有人面前揭开了。

虽然在坐的除了顾时暮,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他还是觉得十分羞耻。

之前,他……是中邪了吧?

他怎么会那么想唐夜溪呢?

他发现了唐夜溪对温家人的态度,温家所有人都发现了。

温明远心中苦涩,却也知道,唐夜溪现在对他们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他们温家,没养过唐夜溪一天。

唐夜溪从踏进温家大门到现在,没有一分钟是顺心的。

他没能让唐夜溪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疼爱,便没有资格奢望唐夜溪真心真意把他们当成家人。

好在,来日方长。

女儿找回来了,以后好好相处,以真心,换真心,总能慢慢培养出真感情的。

饭吃到一半,唐小初和唐小次醒了。

唐小次醒来没见到妈妈,闹着要妈妈,顾酒连忙给唐夜溪打电话。

唐夜溪拿着手机起身,对温明远说:“爸,小初、小次醒了,我去看看。”

“去吧,”温明远说:“帮他们洗漱一下,赶紧带他们下来吃饭,厨房给他们做了很多好吃的。”

唐夜溪点头:“知道了,爸。”

顾时暮也放下筷子起身,“我也去。”

“不用,你吃吧,”唐夜溪说:“我一个人就行。”

“我没觉得你不行,”顾时暮说:“我就是想我儿子了。”

唐夜溪:“……”

行吧。

您开心就好!

两人并肩上楼。

唐小次正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要妈妈、要妈妈、要妈妈……”

唐夜溪:“……”

她快步走过去,敲了唐小次的脑袋一下,“唐小次,你又耍赖!”

唐小次扑进她怀里,“要妈妈!”

唐夜溪无奈摇头。

她这小儿子这么喜欢撒娇,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可是从来没撒过娇的。

难道……

她目光飘向顾太子爷儿。

好像……也不太可能。

顾太子爷儿腹黑是真的,恶趣味也不假,但她实在想象不出顾太子爷儿撒娇是什么样子。

看到唐夜溪冲他投来诡异的眼神,顾时暮挑眉看过去:“怎么了?”

唐夜溪连忙摇头:“没,没怎么。”

她拍拍唐小次的小脊梁,“哥哥呢?”

唐小次树袋熊一样抱着她,奶声奶气说:“哥哥去洗澡澡了。”

唐夜溪叹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一样省心?”

“小次也很棒的,”唐小次嘟唇:“小次长的好看,还会卖萌!”

唐夜溪:“……”

顾时暮被他逗的大笑,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一口:“我儿子说的对,我儿子最好看,最萌!”

“爸爸!”唐小次搂着顾时暮的腰,在顾时暮怀里蹭来蹭去。

顾时暮被他蹭的一颗心软绵又甜蜜。

他抱着唐小次的小身子,问唐夜溪:“咱儿子每天睡醒之后都这么可爱?”

唐夜溪:“……”

咱儿子?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她好想回他一句,这是我儿子,可又觉得一再强调这句话,有些矫情。

她拍拍唐小次的小脊梁,“每天醒了都要撒娇,不知道随了谁。”

说到这句“不知道随了谁”,她下意识又瞥了顾时暮一眼。

顾时暮:“……别看我,肯定不是随我,我小时候没咱们儿子这么可爱。”

唐夜溪:“……”

还是想说那句话。

行吧。

您高兴就好!

浴室的门打开,唐小初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看到顾时暮和唐夜溪,一丝不苟的和二人打招呼:“爸爸、妈妈。”

“乖!”顾时暮看看怀中软萌可爱的小儿子,再看看刚洗完澡,脸蛋儿红彤彤的,愈加漂亮的大儿子,这一刻,他觉得他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他把唐小次交给唐夜溪,找出吹风机,招手叫过唐小初:“小初,过来,爸爸给你把头发吹干。”

唐小初听话的走过去,在顾时暮身边坐下。

顾时暮打开吹风机,给唐小初吹头发,小心翼翼的掌控着吹风机的温度,怕风凉了吹到孩子,又怕风太热,烫到孩子。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认真,细心又耐心。

唐夜溪忍不住笑了笑,抱起唐小次:“我带小次去洗澡。”

她把唐小次抱进浴室,帮唐小次洗白白,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回到卧室。

唐小初也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两个小家伙儿依旧穿的兄弟装,一样的款式,唐小初穿的蓝色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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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休闲衫,唐小次则是白色裤子,蓝色休闲衫。

小哥俩穿着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衣服,再加上四五分的相似之处,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亲兄弟。

唐小次喜欢极了,牵着哥哥的手,哥哥哥哥的叫,和哥哥分享他的趣事。

在旁人听来,很无聊的趣事,他却讲的津津有味。

唐小初也不烦,随他说,只偶尔骂他一声笨蛋。

被骂了,唐小次也不恼,仍旧笑呵呵的,追着哥哥继续说。

小哥俩在前面走,顾时暮和唐夜溪跟在他们身后,在唐小次奶声奶气的絮絮叨叨中,到了楼下客厅。

温明远看到唐小初和唐小次顿时眼睛一亮:“小初、小次,快,到外公这里来!”

两个孩子回头看向顾时暮和唐夜溪。

唐夜溪冲他们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走到温明远身边,齐齐叫:“外公。”

“乖!”温明远越看两个孩子越喜欢,一手揽一个,照顾他们吃饭,爱不释手。

吃饱饭,一家人去了客厅,闲聊了片刻后,管家来报,二爷到了。

管家口中的二爷,是温明远的二弟,温明修。

温明修是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一起过来的。

一直当成亲妈孝顺的姨母忽然成了杀母仇人,这是大事,一家人都该知道真相。

温明修到了不久,老三温明道也到了。

温明道同样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

温明道和他妻子也生了两个儿子。

温明远先把唐夜溪介绍给他二弟、三弟一家,又给唐夜溪介绍温明修一家和温明道一家。

于是,在有了亲爸妈和四个亲哥哥之后,唐夜溪又拥有了两个叔叔、两个婶婶,四个堂哥。

在温明远带她认人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她小时候第一次看红楼梦。

她第一次看红楼梦的时候,最大的感想就是,人物多,人物关系复杂,要十分用心才能看得懂。

原本感慨温家人丁兴旺,尤其八个哥哥、堂哥,名字和人还要对上号,有点难度的她,想到红楼梦,忽然淡定了。

才两个叔叔,八个堂哥哥哥而已,红楼梦的人物关系她都记得住、理的清,这么几个亲戚,肯定没问题!

不知道是为了以示亲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温家的男丁长幼排序都是三房加在一起排的。

唐夜溪的四个亲哥哥,年纪最长,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二房的两个儿子,长子叫温玄即,次子叫温玄离,排行第五、第六,唐夜溪要叫他们五哥、六哥。

这两个名字好记,唐夜溪只要记住一个成语,若即若离就行了。

温玄即和温玄离对她的态度和他们的名字差不多,若即若离,看不出亲切,但也没有排斥。

唐夜溪表示理解。

她又不是一座金银山,人家见了她就要欣喜若狂。

堂兄妹而已,以后有缘分或许能做个朋友,没缘分,大抵就是点头之交的关系了。

三房两个儿子,排行第七、第八。

也就是说,长房四个儿子最大。

二房两个儿子居中。

三房两个儿子年纪最小。

这样倒是好记。

三房两个儿子,哥哥叫温玄泰,弟弟叫温玄安。

这两个名字倒是朴实,让唐夜溪想起另一个成语,国泰民安。

这么一联想,三叔家的两个哥哥,名字也记住了。

这样说起来,就她四个亲哥名字难记。

大哥温玄阳,二哥温玄景,这两个名字之间没什么联系,就是好听而已。

三哥温玄澄和四哥闻玄澈,澄澈倒是一个词语,但她三哥、四哥和他们的名字一点都不像。

她这四个哥哥,温玄阳沉静稳重,温玄景话少的可怜,温玄澄心思多,闻玄澈是个糊涂蛋。

澄澈,多干净的一个词?

和心思多的温玄澄和冲动无脑的闻玄澈一点都不搭!

她脑海中虽然胡思乱想着,嘴里却没耽误叫人。

温明远给她介绍一个,她就乖乖叫人……反正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个家里她最小,不管介绍谁给她,都得她主动叫人。

一、二、三、四……终于介绍到最后一个,唐夜溪松了口气。

终于快要介绍完了。

温明远笑着给她介绍温玄安:“溪溪,这是你三叔家的二儿子,你八哥,温玄安。”

“八哥好。”因为温玄安的名字,唐夜溪忍不住多看了温玄安两眼。

大房的女儿叫温安安。

三房的小儿子叫温玄安。

都叫“安”,这样也可以吗?

温玄安瞥了唐夜溪一眼,没搭理她,问温明远:“伯父,安安呢?”

温明远神情一僵,下意识看了唐夜溪一眼,才说:“在楼上。”

他怕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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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误会,解释说:“昨晚太晚了,安安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出去,不安全,所以就留她住了一晚。”

唐夜溪嘴角勾着笑,面色不变。

她不在意这些,真的。

她心里有杆称。

温家人给她几分,她就还温家几分。

就算温家人想继续养着温安安她都没意见,顶多以后她不进温家大门就是了。

她盈盈笑着,什么都没说,可温明远却觉得,父女俩因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刚刚培养起来的那么一点感情,因为温安安昨夜的留宿,烟消云散。

原本已经准备抬脚迈进家门的唐夜溪,又把脚放了回去。

他心里特别难过。

他不禁想起,他还曾异想天开,想把唐夜溪和温安安放在一起养,就当多了一个女儿。

现在,他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多可笑。

他没养过唐夜溪一天,唐夜溪对他没感情。

在她最需要他们夫妻的时候,他们夫妻不在,现在,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父母了。

现在的唐夜溪,很从容。

如果他和他妻子做的合她的心意,她就认他们夫妻,叫他们一声父母。

如果他和她妻子做的不合她的心意,天大地大,她怎么也能躲开他们,以后见次面都难。

他竟然还妄想把她和温安安放在一起养。

她凭什么就非要听他的安排,委屈自己和温安安住在一个屋檐下,看着占据了她二十多年身份,还曾侮辱欺负过的温安安和原本应该是她的家人亲亲热热?

那多恶心人啊?

如果唐夜溪什么都听他和他妻子的,为了和他们夫妻相认、为了进温家大门,对他们言听计从,愿意和温安安做一对好姐妹,那可能是真的为了他们温家的荣华富贵了。

而现在,很显然,唐夜溪对温家的荣华富贵是没兴趣的。

他对温安安好,就是把唐夜溪这个亲生女儿推开。

唐夜溪对温家没有任何留恋。

一点都没有。

人大概就是这样的贱骨头,越是抓不住,越是想抓住。

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唐夜溪的手臂,又解释了一句:“等她起来,吃了早饭,我就让人把她送到蔡家去,把两家养错孩子的事情和蔡学明说清楚。”

人,不能太贪心。

眼下的情形,他已经看清楚了。

唐夜溪从没说一个字,逼他选择什么。

可他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养女和亲生女儿,他只能留住一个。

留下养女,唐夜溪今后和他们夫妻最多也就维持一点面子情。

想让女儿和他们夫妻交心,这辈子没可能了。

他舍不得。

当年,是他没看好他的女儿,让她刚一出生就被人偷走了,这些年,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

他得补偿她。

而且,温安安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的。

他妻子对唐玲珑恨之入骨,看到温安安就会想起唐玲珑、想起唐玲珑这些年怎么把他们当傻子耍。

他妻子那身体,他实在不敢把温安安留在眼皮底下,刺激他妻子。

后半生,他和他妻子,只能有一个女儿。

他们的亲生女儿。

唐夜溪冲他笑笑,“爸,您自己拿主意就好。”

闻玄澈闻言,眼睛一亮,希翼的看向温明远:“爸,溪溪说她听你的!我们把安安留下好不好?蔡学明又没养过安安,他对安安没感情,他怎么可能对安安好?安安从小长在咱们家,她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就算公开安安的身世,咱们也可以收安安做咱们家的养女!”

因为他不想公开温安安的身世,和他妈吵架,他妈气的犯病,九死一生,他不敢再提不公开温安安身世的事,退了一步。

不对外说唐夜溪和温安安是双胞胎,说他们温家收养温安安做养女,总行了吧?

当年,蔡学明养了唐夜溪十年,都舍得将唐夜溪赶出家门。

现在,他一天都没养过温安安,温安安去了蔡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更何况,众所周知,蔡学明的后老婆是个母老虎。

温安安要是落到那样一个后妈手里,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虽然留在温家做养女,肯定没有继续做温家的大小姐风光,但肯定比去蔡家强。

他期待的看着温明远。

温明远一阵头疼。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他这四儿子怎么这么蠢?

“你忘了你妈了?”温明远说:“你妈不会让安安做我们家的养女。”

“我妈会的!”闻玄澈说:“安安是我妈一手养大的,我妈疼爱安安,我妈恨的是唐玲珑,她之所以生我的气,是因为我顶撞她,不让她报警抓唐玲珑,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听妈的话,咱们也已经报警了,警察现在肯定已经把唐玲珑抓起来了,等我妈醒来,我妈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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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现在唐玲珑已经被绳之以法,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安安却是无辜的,妈妈肯定会愿意收养安安做我们家的养女的!”

“我不同意,”温明远皱眉说:“安安是蔡家的女儿,和我们家没关系,等她醒了,就把她送到蔡家去,我们家把她养大,已经仁至义尽,其他的,都是蔡学明的事,以后你们少和安安还有蔡家来往。”

“爸……”

闻玄澈叫了声“爸”,想到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唐夜溪,急声说:“溪溪,你帮帮四哥,你帮四哥劝劝爸,让安安留在咱们家,好不好?你看,咱们家都是男孩儿,就你一个女孩儿,你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把安安留下来,安安可以陪你说说话,逛逛街,你们女生不就喜欢凑在一起说些小秘密吗?还有,你对温城不熟,安安从小在温城长大的,以后可以让安安带着你,融入温城的社交圈,安安人缘非常好,她一定能帮到你的。”

“不用了,”唐夜溪轻笑,“我不会在温城久留,等妈妈身体好一些,我会带着小初、小次回夜都,我和孩子们打算在夜都定居了。”

顾老爷子在夜都。

老爷子把两个孩子疼的跟眼珠似的,肯定舍不得和两个孩子分开。

而且,夜都风景秀美,气候宜人,还是国际化大都市,经济、教育、交通,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

小初和小次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她已经决定这次回去之后就给小初和小次联系学校,日后在夜都定居了。

闻玄澈皱眉:“溪溪,既然你决定以后带着孩子们回夜都,那你更该劝爸把安安留下来,那样,你走了之后,安安还能替你留在爸妈身边,孝顺爸妈。”

“温四少爷,”唐夜溪忍不住扬眉看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要让我劝你父亲?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你父亲是一家之主,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什么你几次三番的揪着我,非要我插手?”

闻玄澈被问的半响没说出话。

许久之后,他才找到理由:“爸现在最听你的话!爸觉得亏欠了你,现在对你最好,你说的话,他肯定听,所以,你帮四哥劝劝爸,当四哥欠你的,以后四哥肯定还你!”

唐夜溪笑了,“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父亲听我的话,所以,我就要忍着恶心,委屈我自己,替我不喜欢的人说话?”

她摇摇头,“抱歉,温四少爷,我没那嗜好!你想做什么事,达到什么目的,你自己去做,不要扯上我,我不欠你什么,没义务帮你!”

“你就没一点同情心吗?”闻玄澈火了,“安安的身世被公开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人看她的笑话,这时候再让她回蔡家,你让她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留在温家,至少我们还能保护她!现在,安安的身世已经公开了,很快人们就会知道,你才是温家的大小姐,而她是抱错的,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比安安尊贵了,你已经踩在安安头上了,你就不能放下过去那点破事,帮一帮安安?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是铁石心肠吗?”

“对,你说对了,”唐夜溪笑开,笑的特别好看,“我就是铁石心肠。”

“你……”闻玄澈气的只说了个“你”字,就卡壳了,气的半响说不出话。

唐夜溪笑笑,“温四少爷,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无欲则刚!我对你们温家没有要求、没有期待、没有欲望,我也不欠你们什么,所以,你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少爷脾气,没用!你那么疼爱你的安安妹妹,还是自己多使点力气,别来逼我,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我软硬不吃,更不吃你那一套!”

“你……”闻玄澈气的脸红脖子粗,胸腔中血气翻涌,差点原地爆炸。

温玄阳兄弟三个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闻玄澈,不住摇头。

温玄阳走到唐夜溪身边,拍拍唐夜溪的肩膀,“溪溪,你别理他,他失心疯了,等我有时间了,我教训他。”

温玄景比较直接,鄙视的甩给闻玄澈两个字:“蠢货!”

温玄澄走到唐夜溪另一侧:“溪溪,都是我的错,我和他一起待在咱妈肚子里的时候,养分抢的有点多,他这里发育的不太好。”

温玄澄指了指他的太阳穴。

唐夜溪被他逗笑,“没事,我说过,与我不相干的人和事,我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就当看个乐子就好。”

闻玄澈真要爆炸了。

他气的瞪着温玄阳几个:“你们什么意思?安安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妹妹吗?安安要是被送到蔡家去,蔡家人会好好对她吗?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温家三房的二儿子温玄安走到闻玄澈身边,看着唐夜溪说:“溪溪堂妹,你现在已经是温家大小姐了,你还和安安计较什么呢?就算安安留在温家,也不过是个养女,以后还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影响不到你什么,安安是伯父伯母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你让他们把安安送走,他们心里肯定难受,你就当是体谅伯父和伯母,把安安留下,就当是你对伯父伯母尽孝了。”

“你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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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的对,”温明道的妻子安雨梦附和了她儿子一句,也走到唐夜溪的对面,看着唐夜溪说:“溪溪侄女,你要体谅你爸妈,养条猫狗,养上十年八年还有感情,更别说是安安那样聪明漂亮,可爱孝顺的一个小闺女,如果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让我送走,我可舍不得,我得心疼死!溪溪,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你这做女儿的,得心疼你爸妈,无论如何,你都要劝你爸妈把安安留下,宽你爸妈的心。”

唐夜溪看向安雨梦,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位新鲜出炉的三婶。

安家的女人们都很美。

她亲生母亲自然不必说,听说当年她母亲曾被誉为w国第一美人。

温明修的妻子钟楚菲也很美,身材高挑,明艳大方。

眼前这位温明道的妻子安雨梦,也很漂亮,不过比起她母亲和钟楚菲就差远了。

不管是相貌和气质,她母亲和钟楚菲都能算的上出类拔萃,即便放进娱乐圈中都是翘楚。

安雨梦却是那种寻常可见的美人,美则美矣,没什么特色,也没什么味道,和钟楚菲站在一起,一下就被比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唐夜溪总觉得安雨梦没安好心。

安雨梦说的每一句话,好似都是在为大房着想,可她话中的意味,却让唐夜溪听出几分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这位和她亲生父母关系不好?

想把水搅的更浑,看大房的笑话?

不得不说,她的第六感向来都是很准的。

安雨梦的确特别想看大房的笑话。

她一直嫉妒唐水晶。

准确说,在温城,没几个女人不嫉妒唐水晶。

唐水晶太幸运了,出嫁前,父母疼爱,兄长宠溺,出嫁后,温明远爱她爱的跟眼珠似的,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后来,她又一连生了四儿一女,帮温明远稳稳的坐住了温家继承人的身份,她自己的身份,也因此坚不可摧。

唐水晶这一生,顺风顺水,可以说,她就是从蜜罐里长大的,生来就是人上人,长大之后从一个豪门嫁入另一个豪门,一直被人牢牢的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半分苦都没吃过。

当年,她在娘家时,也是拔尖儿的人物,可是,嫁入温家后,她所有的光芒都被唐水晶掩盖了。

她处处不如唐水晶,老公不如唐水晶的老公能干、贴心,连她生的儿子都不如唐水晶的儿子优秀。

她总忍不住去和唐水晶比较,可越比越内伤。

她嫁入温家二十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唐水晶倒霉,真是可喜可贺!

温明远居然要把温安安送走,怎么能送走呢?

送走了,以后唐水晶岂不是又顺心如意了?

坚决不能让温明远把温安安送走,她一定得帮温安安留在温家。

只有温安安留在温家,温明远和唐水晶的亲生女儿和养女才能不停的争斗,大房才能永无宁日。

而唐水晶日后只要看到温安安就会想到她像个傻子似的给唐玲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看一眼温安安,就像是有把刀子戳她心脏一下。

怕是用不了多久,唐水晶那破心脏就受不住了,活活别扭死。

唐水晶死了,赢家不就是她了?

命再好管屁用,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谁命长,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她就是怀着这些小算计,出面帮闻玄澈劝唐夜溪。

闻玄澈不知道她的龌龊心思,只觉得他这位三婶是个好人,大好人,比他的亲哥哥们都好,愿意帮温安安说句公道话。

他热切的看着唐夜溪说:“溪溪,你看三婶都这样说了,你就听长辈的话,帮安安说句话,让安安留在咱们家,安安也一定会感激你,以后一定会和你好好相处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姐妹有什么不好呢?溪溪你说对不对?”

“是呀,溪溪!”安雨梦附和说:“安安虽然不是大哥大嫂的亲生女儿,可大哥大嫂当她是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多年,在安安身上付出了很多感情和心血,怎么舍得说不要就不要了?他们说把安安送去蔡家,全都是顾及你的感受,大哥大嫂心疼你,你也得体谅大哥大嫂,说服大哥大嫂,把安安留下,那才是体贴孝顺的好女儿应该做的事!”

“唐夜溪,你不会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吧?”温玄安说:“安安已经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就因为你来了,就要把安安挤走,你于心何忍?”

“是呀,溪溪!”安雨梦干脆走上前,亲昵的握住唐夜溪的手,语重心长说:“溪溪,三婶都是为了你好,安安温柔可爱,聪慧善良,你爸妈和哥哥们都喜欢她,要是因为你,安安被迫离开家中去过苦日子,你爸妈哥哥心里能舒服吗?还有安安,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让人看了就心里喜欢,你怎么忍心看她因为你,无家可归,吃苦受罪?”

唐夜溪笑笑,正要说什么,温安安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响起:“爸、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五哥、六哥、七哥、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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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

温安安穿着一条白色及膝裙,缓缓朝她们走来。

不管是唐水晶还是唐玲珑,两人都是美人。

温安安的容貌和唐水晶、唐玲珑都有相似之处,也是个美人。

此刻,她双眼泪盈盈的,眼中含着愁雾,身姿纤瘦,如弱柳扶风,惹人怜惜。

安雨梦见了,立刻走过去,将她半揽进怀里,怜惜说:“我可怜的安安!当年怎么会发生那种事?你是我们做长辈的看着长大的,你聪慧善良,乖巧懂事,我一向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作孽的是你亲生母亲,和你无关,你是无辜的,你爸妈怎么能赶你走?我这当婶娘的第一个不愿意!”

“谢谢三婶!”温安安感激的看她一眼,走到唐夜溪面前,咬了咬唇,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温玄澈和温玄安大惊,齐声心疼的叫:“安安!”

温安安充耳不闻,仰脸看唐夜溪:“溪溪,我想了一晚,我都想通了,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因为唐玲珑是我的亲生母亲,虽然她没养过我,但我是她生的,你恨屋及乌,讨厌我是应该的,可是,溪溪,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抢走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不要抢走我的家!我在这个家中长大,爸妈和哥哥们是我生命中的一切,失去了他们,我就什么都没了,我不能失去他们,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们,所以,溪溪,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留下来,继续做爸爸妈妈的女儿,做哥哥们的妹妹,我发誓,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不和你争、不和你抢,你就把我当你的佣人,让我留在家中伺候你,行吗?”

“安安,你别这样!”温玄澈心疼坏了,蹲下身去扶她。

他妹妹是温家的千金大小姐、是温城的公主,从小到大,千娇百宠,高高在上,可现在,她竟然卑微的跪在地上,乞求唐夜溪,只为了能在家中有一个容身之地。

可这原本就是她的家啊!

她从出生就待在这个家里,在这个家中待了二十多年,怎么能就因为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就让她离开这里呢?

她一个小姑娘,大学还没毕业,现在把她赶出去,以后让她怎么活?

温安安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四哥,你别管我,我不能失去你们,真的不能……我只要一想我以后没爸妈、没哥哥、没家了,我就比死了还要痛苦……四哥,你让我求求溪溪,求溪溪原谅我,让我继续留在家里,做爸妈的女儿,做哥哥们的妹妹,溪溪,我求求你了!”

她双手撑地,“砰”的一声将额头磕在地上。

唐夜溪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想到一句话:风水轮流转。

当初,她刚到唐家时,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就因为她是唐玲珑的女儿,温安安和唐锦依就把她堵在墙角,拳打脚踢。

再后来,两个人侮辱过她,用马鞭抽过她,抓着她的脑袋往池塘里按,冬天断她房间的暖气,往她被子上泼凉水,夏天弄坏她房间里的空调,抓几百只蚊子扔进她的房间里,把门窗锁死,让她一晚上睡不了多长时间,还被蚊子咬的满身的包。

这样的事,不胜枚举。

幸好后来大表哥从国外留学回来了,救了她一条小命,不然,她早晚要死在她和唐锦依手中。

当然,那些事,唐锦依是主谋,温安安只是帮凶。

温安安比唐锦依会装。

唐锦依动手的时候,她会站在一边看似像是在柔柔弱弱的劝,实际上,则是煽风点火,让唐锦依更恨她、更讨厌她。

她们还曾经试图划烂她的脸,毁她的容貌。

那一次,也是温安安怂恿的。

温安安对唐锦依说,她长的漂亮,长大以后,或许会勾引唐锦箫或者唐锦笛。

温安安说,在古代,表哥表妹是可以通婚的,亲上加亲,她很担心,唐锦箫或者唐锦笛会对她日久生情,娶她做唐锦依的嫂子。

于是,唐锦依就惦记上了她的脸,试图毁掉她的脸,让她变成丑八怪。

好在,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一直在反抗,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把容貌保住了。

再后来,大表哥回来了,大表哥护着她,又给她请了师父。

她认了师父,和师父习文练武,回唐家的时间少了,才终于逃脱了温安安和唐锦依的魔爪。

那些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此刻再想起来,记忆犹新。

那时的温安安,是温家大小姐,骄纵、跋扈,张扬,任谁看,也是天之娇女。

可现在,她跪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

唐夜溪笑了。

她蹲下身,饶有兴致的看着温安安:“温安安,在你跪地求饶之前,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以前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你骂过我,打过我,侮辱过我,甚至,你还怂恿唐锦依,毁掉我的脸,我们两个之间,说句仇深似海,也不为过,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踩你一脚,就是我心胸开阔有雅量,你让我替你求情,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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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温安安哭着说:“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后来懂事之后,我就没再做过了。”

“你不是不想做了,你是没能力做了,”唐夜溪淡淡说:“我们长大之后,我有了自保的能力,你和唐锦依打不过我,大表哥又护着我,你想再把我怎样,你也做不到了。”

温安安哭着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溪溪,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不要让我离开爸妈和哥哥,我求求你了!“唐夜溪低头看着她,轻轻笑笑,“温安安,那些事,对你来说,可能只不过是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对我来说,你和唐锦依用鞭子抽我留下的伤疤,至今还烙印在我的身上……温安安,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我不会原谅你,有这力气,你还是求别人去吧!”

听到她说的那句“你和唐锦依用鞭子抽我留下的伤疤,至今还烙印在我的身上”,顾时暮眸色深了下。

原本坐的离温家人远远的,哄着儿子们玩儿的他,侧脸朝唐夜溪看过去。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忽然想看看她身上的伤疤。

她的皮肤很好。

肌肤雪腻,光滑润泽,像是上好的牛奶,细腻的连个毛细孔都看不到。

她浑身上下,只要是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都是这样完美无瑕的。

藏在衣服下的呢?

有很多伤疤吗?

那是他儿子们的母亲。

想到她曾被人鞭打,在花瓣一样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疤痕,他的心中泛起强烈的不适感。

此时此刻的他,特别想扒开唐夜溪的衣服看看,唐锦衣和温安安在唐夜溪的身上曾经留下过多少伤疤,然后……加倍奉还给她们!

温明远的心情比他的心情更简单直白。

想到他的养女曾经把他的亲生女儿打的遍体鳞伤,他除了心疼还觉得耻辱。

他一向自视甚高,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看好,害她从小吃了那么多苦。

之前,他对温安安还有几分怜惜之情,如果温安安之前离开了,他或许还会不安、会愧疚。

可现在,被温安安三番五次的折腾,他对温安安一点怜惜之情也没有了。

他不欠温安安的。

温安安口口声声说他舍不得他们夫妻,舍不得她的哥哥们,可她如果真的在乎他们,此时此刻就应该先离开温家,不给他们增加困扰。

可她是怎么做的呢?

她先是找来他父亲和白海棠给他施压,现在,又当着他二弟三弟一家的面,跪在他亲生女儿面前又哭又求。

就仿佛,她是个受害者一样。

可她明明才是得到好处最多的那个人。

她过去曾经享受的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都是偷的他亲生女儿的!

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又哭又闹?

“行了,都别说了!”他越想越气,忽然扬声,大声说:“既然错了,就要纠正!溪溪是我的女儿,我和我的女儿,父女相认是天理伦常,人之常情,温安安有她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也应该去和她的亲生父母相认!”

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温安安和蹲在温安安身边劝慰的温玄澈和温玄安:“这是我的决定,和溪溪无关,你们谁也不许再对溪溪说什么!玄阳……”

他看向长子温玄阳。

“爸。”温玄阳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

“你亲自带安安去夜都,把安安交给蔡学明,”温明远吩咐道:“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蔡学明说清楚,让他好好照顾安安。”

“是,”温玄阳点头,答应说:“我知道了,爸。”

“不,我不去,我不去,爸,我不要离开你,我舍不得你们!”温安安哭着扑到温明远的脚下,抱住他的小腿,“爸,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你是我的爸爸,这里是我的家,没了你们我就什么都没了,爸,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不能没有你们……”

眼见着温明远态度强硬,非要把温安安送走,安雨梦急了。

这怎么行呢?

温安安要是被送走了,大房就会恢复往日的平静,她就没办法看唐水晶的笑话了。

她不能让温明远把温安安送走!

她上前一步,蹲下身,揽住温安安,抬头看着温明远说:“大哥,你非要把安安赶走,这样做未免太绝情了!过去二十多年,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安安是大哥大嫂的亲女儿,我们都把安安当自己的亲闺女疼,还有玄泰、玄安他们,都把安安当成亲妹妹,你就这么把安安送走,你让我们怎么接受得了?”

“是啊,大伯,”蹲在温安安身边,搂着温安安安慰的温玄安附和说:“大伯,咱们温家以前只有安安一个女孩儿,我和哥哥们都把安安当亲妹妹疼,我们付出了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一刀两断就能一刀两断的,大伯你忽然不认安安了,我们感情上接受不了,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是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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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认安安这一个妹妹,其他的人我不认识!”

“我再说最后一遍,”温明远看着安雨梦和温玄安说:“我的女儿是唐夜溪,温安安是蔡学明的女儿!以后,我只有唐夜溪一个女儿,温安安必须离开温家!”

“爸……”温安安没想到,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居然这样绝情,哭得撕心裂肺。

“大哥,你这样做太过份了!”安雨梦气呼呼说:“安安聪明漂亮,善良孝顺,这么好的女儿,你不要,我要!……安安,起来!”

她扶着温安安起身,揽住温安安的肩膀:“走,安安,跟三婶回家!你爸妈不要你,三婶要你!以后你就住在三婶家里,我看谁敢赶你走!”

温明远想把人送走,门都没有,她偏要把温安安留在唐水晶眼皮子底下。

温家三兄弟的别墅紧挨着,温安安住在他们家,出来进去,唐水晶肯定能看见。

唐水晶看见温安安一次,就扎一次唐水晶的心,她只要想想,心里就痛快极了。

而且,唐水晶有了亲生女儿就不要养女了,肯定有人戳着唐水晶的脊梁骨说她薄情寡义,翻脸无情。

而她一个做婶婶的,却愿意收养被温明远和唐水晶赶出家门的温安安,别人肯定会夸她心地善良。

能踩在唐水晶的痛脚上博取好名声,这种好事,她绝不会放过。

“对!”温玄安支持安雨梦的决定,“妈,你说的对,伯父、伯母不要安安,我们要!”

温明道却觉得不妥:“雨梦,玄安,不要胡闹。”

温玄泰也说:“妈,这是大伯的家事,还是让大伯做决定!”

“我没有胡闹,”安雨梦搂着温安安心疼的说:“安安聪明懂事,温柔漂亮,我一直把安安当亲女儿疼,人都是有感情的,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我怎么忍心看她被大哥赶出家门,去外面吃苦?我不管,安安我养定了,以后安安就是我女儿了,你们谁也别想赶安安走!”

“三弟妹……”温明远想说什么,被唐夜溪打断。

“爸,”唐夜溪笑盈盈说:“既然三婶和温安安投缘,您就随了三婶的心意,不要阻拦了,三婶喜欢安安,愿意多养个女儿,您又何必枉做恶人呢?”

温明远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唐夜溪会替温安安说话。

唐夜溪笑笑,心里自有她的打算。

刚刚,她发现一件事。

温玄澈和温玄安一左一右蹲在温安安身边,安慰温安安。

温玄澈是亲哥哥,温玄安只是堂兄,温安安却总往温玄安怀里靠,还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温玄安,眼睛湿漉漉的,神情哀婉,柔弱又凄艳。

这是为什么呢?

唐夜溪猜,温安安在打温玄安的主意。

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温玄澈是温安安的表哥,温玄安却和温安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温安安没办法嫁给温玄澈,却能嫁给温玄安。

温安安的身世公开之后,她就成了唐玲珑的女儿,很难再嫁入豪门了。

温家,便成了她可以接触到的最好的选择。

安雨梦想养温安安做她的女儿,温安安想做的,却是她的儿媳。

也不知道,等温安安和安雨梦的儿子成了一对,安雨梦还能不能再对温安安一脸怜惜的说出温安安温柔善良、漂亮可爱的话。

她,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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