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那股酸味充斥在鼻间,林瑜晚继续埋头一嗞溜吸进一口。
医院内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四周,清冷的走廊上,陈景然目光无神的落在进入视线的两名白袍身影。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轻叹一声,“虽然命保住了,可是车祸现场撞击太过猛烈,颈椎出现问题,这辈子怕是站不起来了。”
陈景然移了移目光,失神的盯着随后推出来的女人,突然仰头大笑。
医生不敢再多做停留,众人一哄而散。
“大少,您让查的那些监控,车速当时测量应该至少有一百五十码,而且明显是套牌路过,是有人故意撞上来的。”
陈景然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隐忍着身体的怒火,“有人故意的?”
“警局那边明显有人兜着什么,就算我送了再多礼,他们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好像有人下了封口令。”
“苏胜那边呢?”
“苏胜那边没有消息,如果真的是顾三少做的,不可能会这么风平浪静。”男人道。
“你的意思是林瑜晚身边还有另一批人护着?”陈景然冷笑,“有谁这么有能耐连警所那群人都不敢吭声?除了顾家,你告诉我还有谁?”
“会不会是阻拦城西那户人家的背后势力?”
陈景然双眸垂下,脑海里回忆着昨天开始突然中断的新闻报道,甚至连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都查不到,整条街上的人一致改口道是那家屋主为了敲诈苏胜故意纵火烧自家的屋子,却没有想到起了风,直接烧死了自己。
这样的答案任谁都看得出破洞,而那些媒体却利用自己的口舌将整个画面逆转,转而变成今天恶民勒索不成,反*身亡。
苏胜几乎一夜之间被瞬间漂白。
而在此过程中,苏胜公关竟没有一个人参与城西案件。
整件事有人走漏风声说是有一只黑界大鳄插足。
陈景然疲惫的捏捏鼻梁,他似乎低估了整个事态的发展趋势,自己现在该进还是该退?
“大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景然靠在椅背上,嘴角蔓延开一丝苦笑,“先按兵不动,我必须得知道究竟是谁在后面帮助林瑜晚。”
“大少,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男人犹豫着开口道:“事已至此,您应该收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景然驱使着轮椅上前,“我的这条腿还需要废了他的人付出代价。”
男人沉默着望着身影的离开,眉头自始至终的紧皱成川。
病房内,心电监测微弱的跳动着,床上的女人孤凄的睁开双眼,她眼底氤氲着团团雾气,似乎还不确定自己身处之地。
陈景然站在门前,不敢靠近。
林沁嗳看见躲躲闪闪的身影,想要伸手握住他,可是她好像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了,难道是太累了吗?
陈景然缓慢的靠近她,“醒了吗?医生本来说你今天不会醒过来了。”
林沁嗳愣愣的望着这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她扬了扬嘴角,可是坚持不了太久,身体太痛了,她几乎觉得吸气都带着剧痛。
“很痛吗?我让人给你注射一点止痛的。”陈景然按下传唤铃。
她想说话,可是喉咙很干。
“不要说话,你现在很虚弱。”陈景然拂过她的额角,“睡一觉,醒过来就不会痛了。”
林沁嗳乖乖的闭上双眼,她本以为睡着了就不会痛,可是身体好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像是有人在切割。
“你有没有听说那件事?”
有女人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廓四周,她想要睁开眼,可是沉重的自己抬不起眼皮。
“当然看到了,那新闻一出来,全国都知道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另一名护士说着。
“不得不说她装疯卖傻的还真是时候,就那么全身一丝不挂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还杀了人,现在变成这样,还真是报应。”
“是真的全身瘫痪了吗?”
“是啊,主任都说了,她这次是撞断了颈椎,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
“你看这女人也其实蛮可怜的,被毁了容,现在有全身瘫痪,陈氏又宣布解除婚约,你说如果现在连陈大少都不管她了,她岂不是比外面那些流浪汉还可怜?”
“所以说,人还是积点德,不是曝光了她的那些丑闻吗?不仅勾引自己的姐夫,还想着勾引顾三少,被林大小姐赶出苏胜过后,又企图用自杀博眼球,后来流落到贫民村,被那么多人——”女人的声音中断,显然正在得意的哄笑着。
一出出画面重复播放在自己的脑海里,林沁嗳痛苦的睁开双眼,那么多人,那么多双手,他们好野蛮……
后来又来了好多人?镁光灯就像是曾几何时自己光鲜亮丽出现在大众视线里那般耀眼,她喘着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心口,快要感觉不到呼吸了。
陈景然逼着她看林瑜晚的照片,不停的告诉她是谁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她眼角湿润,一滴泪趟进发中,好烫好烫,身体好痛好痛,被拨皮抽骨那么的痛。
“哔——”警鸣声响起,两名护士回过神,这才发现双目圆睁,明显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的女人。
“快去叫主任。”其中一人急忙上前急救。
陈景然得到消息时,正在返回的路上,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不过半个小时,她怎么就出事了?
病房外,主任医生摇了摇头,“送她最后一程吧。”
陈景然生平第一次觉得恐惧,那道门就像是割断了一座桥,两人只能隔着永远跨越不了的距离无望的看着。
林沁嗳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她觉得自己抬起了手,氧气罩已经被摘下了,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笑一笑了。
陈景然抚摸过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柔道:“马上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