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身为我生子,我骗你为我残害其他兽人……如此种种,你杀我是应当的,但绝不能为我殉葬!」
布沙书脸如金纸,连说话是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般吃力的急喘着气,然而到了这种地步,他念念在心的,还是如何保住青伦性命。
「杀了我,杀了我??才是你一早该做的事!」
如此显浅,只有傻子才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你忘了,我青伦从不怕死,只怕死得窝囊。」青伦微微一笑,他这笑终於带有这年纪该有的阳光明媚,又用这年纪不该有的从容说:「而跟你一起死,我不觉窝囊。」
说罢,青伦猛然紧抱布沙书,要用巫山剑与他同归於尽。
无论如何,西子极是不会放过布沙书了,自己就算保得住他的身体,也不知道该如何取回布沙书的魂魄,与其拖拉痛苦,还不如与他共死求个痛快。
他既能追自己至这世,自己也能和他携手到下生,他们的缘份不只於此。
青伦默默举剑,要用一剑断别离。
不只是布沙书疯狂挣扎,他体内的鬼灵也不断发出嘶吼声,还拙劣地模彷布沙书的声音,说:「我这麽爱你,我还为你自刎,你怎麽能杀我??」
它话音刚落,四周泛起暗香,青伦手上的剑不见了,他猛然抬头,被眼前的境象吓了一大跳。
灼灼凌宵随风起,化作凌空的红灯笼,点亮了眼前的青青绿山。
这碧山尽处的山崖,正是他葬身之处,他如何能忘?
面前青衫的人影快速地没入崖下,溥睦急着救他,也不慎落下。
霎时间,崖上只余蓝衣少年,在红花绿山映衬之下,份外显眼。
那人低头望着,深不见底、虚空的悬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过刹那,他便失去了爱人和亲弟。
世间彷佛只剩他一人。
纵有春风拂面,也比不上脚下的无边虚空,冰冷着他的心和血。
自己说了这麽多谎,演得多情深,骗过他,也骗了自己,骗自己若他肯低头,前面未必死路一条,那愤世嫉俗的青衣少年,会在自己的庇佑下在靖王府内苟活。
而自己,则可以继续安心地当他的靖亲王,辅助皇家帝业,就算不能名留青史,也无愧於列祖列忠。
答应过那人的江南小屋,可以等。
这麽大的谎言,他竟说的出口,骗得过自己,却怎麽都骗不了那烈子的厉眼,被他一眼看破,用残忍的一跃打撕破这妄想。
「青伦??潜儿??」
溥襄欲哭无泪,步步往前至崖边,彷佛每一步,都在浅踏他的心。
他多想撕心力竭地大哭一场,但是他又有何资格流一滴眼泪?
身边的士兵惊呼:「靖亲王小心!」
溥襄脸上滑下清澈的泪水,回首眼睛空洞地望向这帮人,自知不是主人的他说:「告诉皇帝,臣弟不才,无法再辅助他左右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溥襄便把巫山剑架在颈上,爽快地抹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叫之下与剑一同投身在山崖之下。
凌宵放尽,落入茫茫云深不知处。
青伦乘着乱风中的凌宵落到崖下的尽头,只见溥襄满颈鲜血,双眼半合的躺在一小小湖边,已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