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竟会如此小心地,温柔地,去哄他的女儿。
尤其他的身后还站着那么一排黑衣保镖,就显得这个画面……狠绝中,透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林绵绵也是猝不及防。
她看到自己的姐姐,这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人,被江礼托起下巴,小心翼翼地敷着她的嘴角,神情专注,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为什么是姐姐?
江礼与她贴得很近。
近到她清楚地看清他的每一处五官,以及镜片后,藏在眸中的冷厉。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再生气,他看起来都是温和的。
晃神之际,她听见江礼道:“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为难你,等我亲自查出来,不管任何人,只要他伤了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说完,江礼的左手仍旧托着林朵的下巴,头却转过来,看向林中天,淡然地问:“林老板,你说,欺负朵朵的人,是不是该死?”
林中天以为江礼发现了什么,双腿登时一软,好在自己坐在沙发上,才没教人看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能点头,连连称是。
江礼笑了一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收回手,帕子里的冰块有些化了,他取出来,重新夹了几块冰,同时道:“多亏了林老板育女有方,才培养出林朵这样的好女儿,说起来,您才是我们江家的大恩人。”
突如其来的一顶高帽,让林中天受宠若惊。
手指无措地在大腿上抓了又抓,他道:“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江总您与朵朵的缘分!”
江礼含笑道:“没有您,哪有朵朵呢?”
这话说到了林中天的心坎儿上,他也就没多谦虚,只是想到连江氏集团的总裁都要主动跟自己寒暄,他的心不由得就有些飘了,笑得合不拢嘴。
连带着先前被林朵气得要昏过去的事情,他都觉得能够原谅。
他现在巴不得林朵能够留下来,父女二人和好如初。
江礼继续帮林朵敷脸,眼睛只看着林朵,头也不抬道:“我方才考虑了一下,到底如何才能报答林老板这份恩情,思来想去,我记得林家的企业,一直都与章家在合作,是吧?”
章家,自然是章莉薇的章。
林家与章家,是从他们结婚之后才有的生意往来,林中天对章莉薇之所以千依百顺,跟生意场也有点关系。
指望人家,当然也要迁就人家。
林朵大概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中天白手起家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正是困难时,周转不开。
母亲厚脸皮回家没借到钱,公司岌岌可危。
后来,林中天渡过难关,正是章家借的钱。
所以,当林朵的妈妈知道林中天外面养着的女人,是章家的千金,她突然就,没有那个底气去夺回什么了。
她为没能帮到林中天而自责,又因他的变心日渐消瘦,身子越来越差。
当一个人太爱另一个人的时候,底线也会一步步退让。
等林朵的母亲过世,林家与章家成婚,两家亲上加亲,林家的公司,有的部分都是由章家来做,这么多年,早已像两棵紧紧缠绕的大树,利益早已密不可分。
江礼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林中天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连忙点头,说:“没错!”
“我听说,章家一直在跟其他公司抢西城区的一块开发地皮,章家因出价不及其他公司高,已经不被考虑。”
林中天叹气:“是的。”他知道江礼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事,当即问,“您有办法?”
林朵听了半天,如果说先前还能接受,那现在,林中天打算从江礼这里占便宜,她终于忍无可忍。
她推开江礼的手,就要开口。
不想江礼突然反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她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可是这样大的动作,早已被林中天看在眼中,不管她接下来做什么,都很奇怪。
所以,她只好道:“谢谢叔叔,我的脸已经不痛了。”就这样咽下了口中的话。
不管江礼要做什么,她选择相信她。
这一幕就像一个插曲,林中天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客厅中,只听江礼不疾不徐道:“购买这块地皮,毕竟要政府来批,如果低于那个价格,我也不好办。”
林中天顿了顿,问:“那您的意思是?”
江礼说:“再高一千万。我会告诉那边,同意章家的价格。等政府开发出来,这里将是南源的经济重心,如果章家肯出这个价格,事成之后,江氏可以在这里投资一个商场,若亏,江氏不收分红;若盈,江氏也绝不会多要一分,这是我的承诺,也算是报答林家所送出的一份谢礼。林老板,您看如何?”
林中天听得心头一热,可是热着热着,他又冷静了下来,说:“可是,现在出的价格,已经是章氏所能拿出来的最高,再多一千万……这,我们也没有……”
江礼笑了笑,说:“这有何难?”
他从里怀掏出一张空白支票来,又掏出一支钢笔,就在面前的茶几上,随手写了张一千万的支票。
他盖上笔帽,发出喀一声脆响,然后把这张支票推到了林中天的面前:“这张支票,林老板怎么用都无妨,它只是一笔小小的谢礼。您可以选择交给章家,如果担心风险,也可以留着自己花,这是您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