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人居然目眦欲裂,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怖又罪孽深重的妖魔鬼怪一般地看着他,刚咬着牙、开口要说话,却先干咳了一声,然后就吐出了几大口血来。
当中还有几滴猩红鲜血,飞溅到了离封大摄政王并不远的楚怀瑾的脸上。
然后,封晏舟的第一反应,竟是神色大变,一下子就抬起手,整个人都颤抖着,用他那纯白干净的袖子给他擦脸。
这人此时哪还有刚才那副阴沉又狠毒的模样,他眼底尽是恐慌,脸上却是一片茫然,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骤然失去心爱之物,快要哭了的无助幼子一般。
……
…………
所以,封大摄政王的疯病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白绸再柔软,被擦得久了,那脸也疼啊,楚怀瑾一边觉得他脸上的皮都快破了,一边在心里迷茫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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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用袖子将楚怀瑾脸上的血痕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些猩红斑点都没了,那张嫩白小脸上都被磨出了一片生机昂然的红晕,他这才能稳住了心神。
他看着面前这个,曾被他视作小祖宗,欣喜若狂地守着、护着、等着他长大的少年,心中又是恨,又是悲凉。
他恨这个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居然敢占了他的槐花仙的身体,抢了他本想要浇筑在那个前世被他辜负了的可怜孩子身上的心血与挚爱。
而他的槐花仙,此时此刻,却不知是去了哪里,活得,有没有比被他践踏伤害的那一世,要平安、快活一点?
封晏舟用双手扼住了楚怀瑾的脖子,无视他的挣扎,不断用力,近乎就要将这刚满了十八岁的少年就此绞杀。
但他最终,还是颓然地又松开了手。
那少年的身体,是曾属于他的槐花仙的。
那身体里的灵魂,却也是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用心守护过的。
事到如今,他竟然,狠不下心,将这个欺骗了他的“小祖宗”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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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被封晏舟松开后,跌坐在地上,用手扶着他生疼的脖子,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好不容易又得到的空气。
然后,他就看到封晏舟推开房门,对着书房外的侍卫,用毫无起伏的冰冷声音说道:“将九殿下请入巍狱。无我令,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人审他。”
这巍狱,楚怀瑾也曾偶然听说过,那应该算是镇南王的私人监狱,就跟明朝的昭狱差不多。
听封大摄政王的意思,这是没判他死刑,却给他来了个无期?
……就他们这个时代的监狱生活,无期不如死刑呢!
楚怀瑾一瞬间就懵了,冲动之下,他扯着还有些疼痛的嗓子,朝着封晏舟大声喊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也是睡过的!封晏舟,你他妈的要是还有一点人性,就现在一剑杀了老子,别整这种软刀子割肉的玩意!”
然后,楚怀瑾就发现,封大摄政王的疯病,不是没好,是更厉害了!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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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怀瑾喊完了那一嗓子以后,整个书房正院都彻底安静了。
楚怀瑾自己是因为喉咙实在难受,否则他还能再冲那个无情、残酷、没人性的封某人喷上几句。
而站在书房外的侍卫们,则是傻了。
本来,就算镇南王府上下再是令行禁止,封晏舟毫无预兆地突然下令,要把主持了四年中馈的“当家主母”给关到巍狱里去,就已经足够让他们不知所措了,甚至都不敢马上贸然上前去抓楚怀瑾。
结果现在,他们更从那一直住在王妃小院里,他们王爷的小祖宗口中,听到了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话……
就算是魏宏这样的,封宴舟最亲近、最信任的亲卫统领,也忍不住一脸惊疑地用视线在书房里的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魏宏追随了封晏舟快二十年,对他家主子的那点心思,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算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在其他侍卫们心里嘀咕“王爷与小祖宗居然真是那种关系”的时候,他却是一边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严肃状态,一边在疯狂地从回忆里翻找,封晏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得以一尝所愿的。
是前几日,小祖宗在寿宴上喝醉了,主子抱着人回房的时候?
还是一年前,他领命带着死侍潜去柔兰国的那一个多月?
或者是……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时间点,魏宏都觉得不太像。
那当然不像了!
因为就算魏统领把脑汁都榨干,他也不可能想得到,楚怀瑾所说的“一夜”,会是发生在已经被湮灭在时光倒流中的上一世。
虽然,其实,就算是在上一世,他也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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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不能说是完全“湮灭”,至少,曾经是楚少帝的楚怀瑾还记得。
那曾经是封大摄政王的封晏舟,自然,更牢牢地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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