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茶壶跌在了地上,应声而破,是在一旁倒茶的婢女手没拿稳。婢女心知闯了祸,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请罪。
碧丝挥手让她退下。
在屋外偷听的仆人们都惊的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生怕被自家大老爷发现。黑蛇化作的黑猫惬意坐在屋檐上晒着冬日的暖阳,听得屋里的对话,睁大了眸子,这苏家的娇小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愉悦地将尾巴扫来扫去。
榴照嘴角却漾起一丝不知明的笑意。
白长益显然是没料到苏碧丝会问到这种问题,也哽住了好几息时间,自来时一直镇定自如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无措:“敢问苏姑娘,可是身体有恙?”
“是,我母亲便因生我而去,我自小便只有父亲相伴我长大,家长长辈皆怜我自幼无母,却少有人怜我母亲小小年纪便失了性命,可若是能让我选择,我倒宁愿母亲没生过我,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这番话其实藏在碧丝心中已久,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说到情动,眼眶也有些湿润,“从小我便想,我长大后只想自己享乐长寿,不愿生儿育女,偏偏我又自私的很,谁要是娶了我,就在容不下身侧还有旁人。”
“如此,你可还愿意与我结这个亲?”
实际上碧丝极少有这种近乎咄咄逼人的时候,她生性良善柔和,又得父亲百般呵护,府上的侍女几乎都没被碧丝训斥过几句重话。
碧丝心中有自己的另一番思量,今日来提亲的白长益几乎令人挑不出错处,仪表堂堂,知书达理,几近和话本里的人一样完美。可刚刚问出的问题也是自己从小便埋藏在心里的,今日不问,嫁作人妇后,有了世人加诸给人妇的各项责任,便再不能问。
若是白长益就此被她吓回去,那也无妨,她不怕落个不知好歹的坏名声,还能让自己清净清净,省了被媒人当货物一样挑挑拣拣。
听完这长段话,白长益对面前的貌美娇女,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佩服,他其实曾经见过苏碧丝的,在苏碧丝的周岁宴席上,他那时也不过六岁的年纪,记得最深的便是那婴童被打扮的像画里的小童子,被她爹爹抱在怀里,宴席上人多喧哗,她也不闹不哭,睁着两颗黑黝黝的眸子打量四周,灵动可爱。
十几年不见,如今也出落地亭亭玉立。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总不能娶个不愿生孩子的媳妇吧。母亲啊母亲,子益怕是要辜负你的遗愿了。
他正欲措词出口婉退这门婚事,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奇香,他翕张鼻子,想闻个究竟,人便失却了意识。
但在客厅的众人眼中看来,白长益并无异样,反而精神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好,说话语气也变了些,只听他爽朗大笑道:“我是娶妻,又不是娶子,苏小姐只管放心,妇人生子之事如此凶险,白某定不会让你受那份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