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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前面堵车了。

韩珉的话很直接:“为什么偷听?”

周落目光直视他:“我没有偷听。”

“我只是在想,”女孩垂眸,“怎么谢韩先生?”

僵持了几分钟,韩珉开口:“你应该谢他,我原本没打算救你。”

她点点头:“可你还是救了我。”

韩珉的视线落在前方骤起骤灭的尾灯:“我救过很多人,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

周落歪头看他,自顾自说:“韩先生救了我,是好人,我想感谢你,不对吗?”

韩珉哂笑:“好人和坏人的区分不是简单的救和不救。”

周落眯起眼睛,附和地点头。

……

从阴冷干燥的北方到湿润温暖的南方,最显著的标志是道路两边的树,从高大凋敝的胡杨树到苍翠依旧的广玉兰,连迎面拂来的风中都带着海边城市特有的潮气。

周落看到挡风玻璃上方一闪而过的蓝色路标,熟悉的两个字跃入眼帘——目的地,到了。

车停在本市的喜来登酒店。

孟昀让门侍给周落叫了一辆出租车,走时他朝她挥挥手:“再见,车钱给你付了,以后好好学习,别像我,”他顿下说:“给他当司机。”

他回过头,韩珉已经拉着箱子朝里走去了。

……

甫一进入房间,孟昀忍不住放松下来倒在床上。

他看到韩珉放下手提箱就步入洗浴间,一阵哗哗水声,他好奇地过去看。

孟昀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睨着洗脸的韩珉,问:“你干嘛去?”

闻言,摘下眼镜的韩珉瞥了一眼孟昀,这眼瞧得他心头发慌,孟昀咽口唾沫,韩珉戴上眼镜,显得平和多了。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一件衬衣,孟昀回过神跟上他的节奏。

“东西就在行李箱里,他们来了就给。”韩珉边扣上白色衬衣的纽扣边说,“我现在要去一趟香港,明天早上十点前回来。”

孟昀在床上坐起身,笑说:“穿这么绅士,相亲啊?”

熟料韩珉一本正经点头:“算说对一半。”

在孟昀震惊的目光中韩珉换上灰色的中山装,又穿上大衣,他拍拍他的肩:“东西给完后放你一会儿假。”

孟昀呆滞:“中山装?你去相老太太啊?”

镜子里的男人神色淡漠,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周正而疏离。确认妥当后,韩珉迈开步伐,听到拉门的声音,孟昀回过神:“你这么急?现在就走?韩珉?韩珉?韩珉?”

门已经关上了。

古怪,有病。孟昀朝着空气骂了几句,顺势倒下又睡了。

……

在这个城市坐船入港是最快的。

今天是周末,船上的人意外地多,韩珉来到甲板处的下风口,海面平阔微微起伏,湿风中的凉意直直钻入身体,他想了想,还是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来。

作为一个医生,韩珉平常几乎不抽烟,他是个不耐寒的人,只有他觉得冷的时候才会想起抽。

一只手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手护着打火机上的火苗,他微低头,风在四周流窜,好不容易点上,烟雾又很快被吹散,不堪一击,他匆匆抽了几口,感到四肢百骸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回暖,韩珉把烟掐灭了,扔进垃圾桶。

一对母女突然跑到甲板上,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大海兴奋地说着什么。韩珉莫名想到孟昀要救的那个女孩。

一个半小时后,船入港,他随着人流走出港口。

海边风大,将他的大衣吹得猎猎作响,韩珉低头轻敲一辆的士驾驶座的窗户,里头的司机如梦初醒地拍拍脸,摇开车窗。

司机师傅看他好像不是本地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港普和他说价钱。

韩珉说了几句粤语后,司机忍不住又打量他:“车子不一定能开到,那里面安保做得太好。”

“能送多近就多近,麻烦了。”

一路上司机同他聊天,言语中极为好奇他的身份。

韩珉手肘撑在车窗沿,支着头,时不时说几句。

“先生是做什么的?”

“医生。”

“哦,医生啊……”他点点头:“医生辛苦啊……”

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将整条路压得低而窄,尽头的黑色铁门经久地矗立着。

铁门内的看守者在见到来人后,下意识地开锁。

韩珉将脱下的大衣搭在臂弯中,一身暗灰色的中山装,像棵树似的朝他走来,眼镜遮住了他脸上细微的情绪。

他向他颔首,继而正对着深院跪下,挺直背脊。

……

深夜十一点,韩珉扶着铁门缓缓站起身。

他穿上大衣,慢慢地往回走。

路旁的街灯透过密密的梧桐叶投下一地青黄色的淡光,而他身后铁门那头的深院沉在一片静谧的幽绿里。

深夜无法买到船票,他只好打的到邻近码头的快捷酒店,今天是周末,酒店只剩下最后一间单人房,柜台侍者为他仔细地输入内容,最后递给他一张房卡。

房间内基本整洁,家电一应俱全。他对这些不是太在意,只匆匆扫一眼。

洗完澡韩珉穿上浴袍,无聊地翻看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杂志,一些不堪的图片和文字赫然其上,他抿着唇把杂志扔到垃圾桶,抬手把眼镜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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