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不是这几年你崭露头角，才传出你是父亲私生子的消息吗？”这话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说完顾倾城就后悔了，忙捂嘴，有点过意不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顾千灼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这样随意说说话了，不知为什么，和顾倾城相触，越相触越觉得舒服，轻松。
她像春日里的阳光。
不浓烈，却让人身心温暖。
“我并不是我养父养父的孩子，我亲生母亲……是父亲第一位妻子。”
“啊？”顾倾城惊讶地睁圆了眼睛，“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成为顾管家的养子？我记得，李夫人是……”
“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对吗？”顾千灼接过话。
顾倾城咬了下唇角，静静看着顾千灼，没有出声。
顾千灼抬手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架，轻笑了声，缓缓说起当年的事情。
原来，李氏当年怀的是双胎，生产前已遭二姨太下毒，她拼死生下顾千灼，自知命不久矣，担心顾千灼也遭二姨太毒手，让亲信抱走顾千灼，之后又生下一死胎，大出血身亡。
“二姨太死在顾良行手里，便宜她了，父亲想要将她千刀万剐。”说到这，顾千灼不由嗤笑了声，“千刀万剐的何止二姨太，父亲难道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
顾倾城赞同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顾良德昏聩自负，又怎么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儿女离心，不知道算不算惩罚。”顾倾城抬手按按额角，她不愿再想顾良德事，转而说道：“哥，我明日就走了，有件事想拜托你，以后……我母亲，就拜托你照看些。”
姚氏也只是可怜人。
就当她为原主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我以为你会拜托我出兵相助凤州，或者……不再与白四爷来往。”顾千灼又带回眼镜，嘴角勾着笑意。
顾倾城愣了一下，正要说怎么可能，就见顾千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小七，难道你不想知晓白四爷的事情吗？”
第116章
顾倾城眸光微挑, 有些惊讶顾千灼为什么会这样问。
难道他知道？
隔着玻璃镜片，顾千灼迎上她疑惑的眼神, 他唇角温柔地勾起, 十分笃定道：“小七，白四爷很了解你，比慕少帅更了解你。”
难道……他是来当白四爷的说客？
顾倾城松开皱起的眉头，轻笑了声，“那又怎样？”
她敛住眼底的思绪，继续道：“况且, 你确定那是了解而不是误解？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那些, 但曾经了解不意味着现在了解, 未来了解。除非……他有读心术, 才能一直了解下去, 别忘了，人都是会变的, 亦如你……亦如我。”
“我说的对吗？大哥。”
顾千灼愣住, 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看着顾倾城，依旧笑得温柔儒雅, 微微颔了下首，若有所思道：“不错, 人是会变的，我们都在变。没有谁……会停在原处，停在别人的记忆里。”
还挺有觉悟, 顾倾城弯了弯唇角。
她当做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搭在栏杆上。
远处的天边已经夕阳染红，霞光似火，有种末日来临时充满绝望的凄美。
顾倾城闭了闭眼，倏然转身，看着顾千灼十分明确地说道：“所以啊，你刚才问我不想知晓吗？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已经不想知晓了。”
虽然还有好奇。
但并不想知晓原因。
珍惜当下，有时候无知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从他们促成她去北地的那一刻起，许多事情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知晓。
……
顾倾城到底没有留在顾家。
与顾千灼用过晚饭后，她没有去看姚氏也没有去看顾良德，直接回了洛城大饭店。
不知道为什么，顾倾城有些心神不宁。
难道是担心顾青鸿？
也不知道他在魏家习不习惯。
顾倾城揉了揉头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虑。
看到木桃和木梨还在屋里，怕她们看出来，她想了想，出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守着，明天咱们还要回丰城，这天气越来越热，路上定会很遭罪，趁着这里还有冰块降温，都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是。”木桃木梨姐妹亮早就习惯顾倾城不喜房间留人，听到这话也没有劝说，恭敬告退。
顾倾城没想到她俩刚离开，就感觉胸前的浣音玲震了一下。
顾倾城有些庆幸之前就让木桃她们离开。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门栓从里插好，跑回到卧室，取出无音阵盘打开，然后迫不及待拿出浣音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