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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有许多东西看起来毫无意义,就像是我遇见你。”
邢橙有时候总是跟不上叶音理的想法,明明上一秒她还在说之前小磕碰没什么大不了。下一秒的现在,就开始意义不明的悲春伤秋。
“不是,叶音理,你什么意思?”
邢橙很想大胆假设一下,但是完全跟不上对方思绪,假设都不知道该设个啥玩意,只能先小心求证了。
叶音理仿佛没有听见邢橙的疑惑发言,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但是又有很多东西,对于人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就如同过去的时代被浪漫化,曾经的记忆变得朦胧。而人与人的相逢,被称为美的意外。”
邢橙迷茫的脸上,有双小小的眼睛,装着大大的疑惑。
“……啊?”
邢橙觉得自己是在听中文,又仿佛是在听天书。
“叶音理你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讲人话?”
邢橙只是想听明白叶音理到底在讲嘛玩意,但不知为何明明是提出正当要求,反倒是自己先开始心虚起来。
我他妈的心虚什么啊?
邢橙正胡思乱想,叶音理终于要把她那让邢橙摸不着头脑的一大段话讲完了。
“人类总想抓住美好的东西,就算是握紧手心的沙砾,也会从指缝溜走。
那么,
我可以,握紧你的手吗?”
邢橙想咱俩都是女孩,牵个小手有啥大不了的。就把自个儿的手递过去了,等双手都被叶音理握住,被她牵到胸前的时候。
邢橙才猛然反应过来,等等,我操啊我是女扮男装,这姑娘和我这才第一次正式见面,怎么就牵上手了啊?
不对不对不对,说不定人家只是比较热情?
叶音理松开了邢橙的手,从单肩包里拿出那只有点陈旧泛黄的白兔玩偶。那白兔脖子上还系着毛巾材质的蓝色蝴蝶结,也有点脱线了。
实际上,就在刚刚叶音理问完能不能和邢橙握手那瞬间,这个兔子玩偶就被她塞进了单肩背包里。
现在,她把兔子玩偶举到自己面前,把五官挡的严严实实。捏着玩偶的小手,做出这样那样的动作。
“邢橙,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声音从玩偶的背后传来,终于听到正常人的对话了。邢橙一阵感慨,感情你喊住我铺垫这么多是为了和我交朋友。
“好啊。”
邢橙虽在内心吐槽着,但是她没办法,毕竟嘴比脑子快啊,便就这样答应了。这不行,得找点话来亡羊补牢一下。
“回头约着一起玩呗,当朋友那不就顺其自然了嘛。”
叶音理没有放下玩偶,咯咯的笑着。
邢橙看不见她的脸,觉得自己这后来的补充应该没啥问题。抬头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空,估摸着时间应该很晚了。再不回家阿婆该担心了,赶紧得回去了。这种时候,邢橙总是会忘记,其实自己是有保镖的人。不过因为晚上还有别的安排,所以还是得赶紧回家啦。
这才终于同新朋友——叶音理道了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三中。
叶音理在邢橙说要离开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仍然没有露出脸来。直到目送邢橙走远,她这才把玩偶放下。脸上夸张且狰狞的笑容被缓缓收起,叶音理又恢复了与邢橙刚刚见面时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邢……橙,”
叶音理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她眨了眨眼睛。
“我,
捉到你了。”
真要刨根问底,说音理怎么想的,只是她觉得邢橙真是罕见。
来这世间,十多年,数千日,音理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只要感受到气息就会让人心生欢喜,只要听到声音就会令人愉悦。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见识,还是因为这个人是那么的特殊。
音理的家庭关系相当简单一夫一妻,代代几乎都是一儿或一女。男儿便嫁娶,女儿便入赘。这么传下来,从祖上到这代,几乎代代都是读书人。据一些无法考证的族谱记载,还出过什么状元、小三元等神奇人物。算是书香世家,这说法被肯定的原因,倒是因为他们家的祖爷爷确实是这三中的创立人之一。三中在h联邦还是h朝国的时候还不叫三中,叫凤城书院。大概是h朝国少有的专门设立了女子学堂的地方,创办者也就是第一任书院院长姓程,叫程心,字子羽。程家和叶家算是世交,不过叶音理非常不喜欢程家人。
因为对于叶音理来说,所有她所认识的程家人,身上都背负着厚重的罪孽。程家所有的成员他们的面容在叶音理的眼里都是扭曲的,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丑陋。
幸好这些面目可憎的人的样子,音理都看不清,他们都被淹没在从罪孽源头传来的诅咒里。那些被称为“诅咒”,写作“罪行”的东西。像是黑雾,包裹着程家成员的全身,仿佛一靠近就会被污染。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许多的罪孽,有的黑暗,有的赤红。
', ' ')('叶音理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她能看见“真实”。
只有当她拿起毛巾的时候,她才能不再看见那扭曲的世界。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无形的蛛丝所束缚,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一团黑红色的烟雾,她看见这个黑红灰交织的世界里,那一抹亮眼的白。
邢橙是暖白色的,就像是几年前的夜空,在天际划过的冷白色流星。那种生活在深渊中的压抑,在注视着“他”的时候得到了缓解。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凝视深渊的,那是掩盖在人类自欺欺人的谎言之下的真相。
叶音理不知道妈妈做了什么,兔子玩偶很早就作为礼物来到了音理手中。直到那条奇怪的蓝色毛巾,被妈妈认真得缝成蝴蝶结,缝上了玩偶的脖子。音理第一次看见蓝色,是毛绒绒的。
于是兔子就有了名字,它叫“毛巾”。
在那之后,叶音理拿起玩偶,她生平第一次看见蓝色的天空,苍白的云雾在天空游弋。
看见爸爸妈妈的样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是卷卷的,和妈妈很像。
那一年,音理六岁。
叶音理终于看见曾经向自己搭话的邻居,他是一个笑起来很和善的男孩子。但是就算是看清了他,那种深种于那家人灵魂里的诅咒,让叶音理排斥与他们接触。
叶妈妈没有责怪音理,叶音理模模糊糊地知道妈妈知道很多事情。很大一部分和自己相关,但是具体内容,叶音理并不清楚。
叶妈妈姓容,具体名字叶音理也不知道,只是听见妈妈的哥哥姐姐喊妈妈小妹,她并没有问过妈妈的名字。
有时间父亲也会喊妈妈妹妹,叶音理很害怕父亲,在拥有毛巾前,“父亲”等同于一个被诅咒侵蚀的巨大怪物,总会慵懒地占据她们的家的大部分空间。妈妈则是一个相比之下小的多的一团赤色烟雾,依偎在巨大的怪物身边。
叶音理觉得自己和妈妈很像很像,特别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音理想同时看见两个世界的时候,就把毛巾举起来,挡住一只眼睛。她就能看见世界的同时,也看清那虚幻之下的真实的倒影。
叶音理没有读过学前班,她是直接就读的小学。大概是因为很晚有了毛巾的缘故,她很难与同龄人交流。或者说,正常交流。
在音理眼里,她是在怪物的教导下学习了现实生活“应该”有的样子。她觉得全世界被称为“人”的东西,都是怪物。直到到了该读初中的年龄,她还是热衷于观察这个世界,和其上的幻影有什么区别。
直到十几年来建立的观测结论被一个“人”所打破,叶音理对这个“人”产生了无穷的好奇。
要知道,许多的联系与情感,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邢橙回到家,虽说是追“剧”。
其实是把那些东西当剧来看,那是家族暗地里的事务处理一些视频记录。有时候邢橙也不明白,咱们都算黑社会了,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万一让别人给搞到手,那岂不是很容易玩蛋。
但是想到姑奶奶,想到远在西西里岛的爸爸妈妈。邢橙又觉得没所谓了,只是为了接受公司开始提前学习而已。实在不行就学老爸一样,招点厉害的人给我们干活。
有着相当朴素的想法的邢橙,好像忽略了一点,在她的父母这一代。真的会干活的其实只有她的妈妈,老爸这种生物,纯粹就是个运气探测器,也不用干啥。遇到关键时刻需要做出艰难抉择的时候,让邢先生抓阄来挑选解决方案就行。
不过没关系,每个邢家继承人,要么是有靠谱的兄弟姐妹,要么就是有靠谱的爱人或是下属。
总之都能顺利继承家族,然后,哦等等,邢橙她堂哥除外。
邢橙觉得她堂哥,虽然真的是邢家主家子弟,但是一点都不像自己。
邢橙这辈子除了有这个哥哥,哪里倒霉过。
就算是桃源镇小店的饮料搞什么“开盖有奖”的促销活动,她都能连续中奖。不过一般她都是喝不完,于是小学的时候邢橙虽然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是和大部分同学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大概这就是“酒肉朋友”的低配版吧?
邢橙想,反正饮料中奖连续中几瓶,就把喝不下的送同学了。也不在意送了谁,反正只要是本班同学都可以来拿。
而在读小学的大都是【黑渊】成员的孩子,学生家长们听说了这事,大部分都对主家小少爷印象不错。
邢家大少爷呢,叫邢枝。
也就是邢橙的堂哥,邢橙不太清楚应该喊邢枝哥堂哥还是表哥。就算是后来在别人面前提到邢枝哥的时候,是说“我表哥”,还是说“我堂哥”都是邢橙乱喊的。
总之能意会就行,大家都知道邢橙在邢家只有一位兄长。
虽说如此,邢橙对邢枝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是深刻地记着,就是因为这位便宜哥哥的失踪,她不得不承担起继承邢家的重任。
从小学起就开始女扮男装,邢
', ' ')('橙想起邢枝都觉得烦躁,这是邢橙觉得自己短短十几年的一生中,遇到的最不幸运的事情。
至于邢枝哥到底为什么失踪,邢橙倒是听说过几种猜想。
她听爷爷说,邢枝大概是咱们邢家最幸运的人,在刚刚面对现实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邢橙还疑惑,堂哥这就多年前失踪,怎么就变成离开这个世界了?他难道真的死了?
不过无论邢枝哥死没死,扛起这个家族的重担还是落在了我身上。谁叫我完成了我们邢家的继承人试炼啊?
也不是我们家族的女孩子没有继承权,只是在试炼中一般都是男孩完成度高一些。怎么说呢,我的感受就是谁更禁得住折腾,谁完成度高。
然后,这个结果就被分家旁系的人给魔化了。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当时的程氏理学的影响,但是据家族历史记载,总之那一代的家主比较神秘,竟然就随着旁支折腾管理,最后就形成了这种陋习。
到了邢橙这一代,就算是家族史明明白白写着陋习,但是从爷爷邢櫂到邢橙,仍旧没能完全打破这习惯。特别是邢橙,算是深受其害。不得不女扮男装就使生活变得麻烦了许多,邢橙对自己的认知也开始被这个世界传统的男性思维所影响。
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说是被邢橙的父亲所代表的那一类男性形象的思维影响。
比起爷爷那谜语人一般的猜想,邢橙更赞同的是父亲的猜测。大概率是被别的什么人抓走,囚禁了。毕竟邢家作为黑社会世家,敌人对手之类的还是很多的。应该还活着,甚至很有可能过得比在家还要好。
按照正常邢家主家人的生平推测的,邢橙也想做不愁吃穿不需要付出就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米虫。可惜这个“虫”是自个的堂哥,而不是自己。除了这个比较像真相的猜测外,还有个更加离谱的猜想。
有人觉得邢枝哥,他穿越去了异世界。反正邢橙是不相信的,总之就是这样一边开小差一边把今日份的“剧”追完了。
时间飞快过去,就像是眨眼间,盛开的荷花已经残败,树梢的绿叶微微泛红。
夏末秋初,开学了。
可能?
“我要迟到了啊———”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邢橙的眼睛上,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喊着从床上坐起来。原本抱在怀里的等身小丑鱼玩偶随着她的起身,顺势也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邢橙生平第一次迟到,是在梦里。
这她也没有想到,总之不知为何,对着迟到这件事有着异乎寻常的恐惧。
邢橙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等到自己平静下来,才起了床。
现在还是八月的盛夏,邢橙顶着睡得炸毛了的短发从床上爬下去。
“哈——”
邢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好困啊。”
邢橙呢喃道。
那条鱼是小学时期老爸给邢橙的生日礼物,虽然邢橙嘴上说:
“这鱼怎么那么丑啊?”
但是还是一直作为抱枕,天天晚上抱着睡觉。
邢橙把鱼捡起来抖抖灰,丢回床上去。这条鱼没有名字,邢橙也没有给自己的东西起名字的习惯。
就一个普通的抱枕而已,在没有这条鱼之前邢橙抱着被子睡觉的。很早以前是爷爷和邢橙一起睡,后来到小学被爸爸妈妈接走后,邢橙就开始一个人睡。
也就是这一年的生日,邢橙收到了来自爸爸的玩偶鱼。
不过说实在的,这条小丑鱼是真的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同样都是人,怎么审美的差异可以那么大?
这是什么以丑为美的赞叹啊?
移开掉在路上挡住了离开卧室的鱼,邢橙这才慢悠悠地去洗漱了。试着压了压翘起的头发,结果没有丝毫作用,只能单纯的梳顺毛结就草草结束。
幸好叶音理今天下午约着自己出去玩,邢橙想着,那个时候头发应该没有那么不羁了。
也不知道音理从哪里搞来自己的座机号码,昨晚在追剧的时候听见电话铃声还吓了一跳。
邢橙洗漱完,便看见管家阿婆已经把早饭做好摆上桌了。
霍,这时间计算,可真精确,咱阿婆真厉害。
“橙砸儿,”
阿婆吃饭的时候比较严肃,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于是在邢橙开是吃饭之前,阿婆喊住她。
“昨晚我去三中操场散步,有个乖巧文静的小姑娘找上我,说是你的朋友,要你的联系方式。你也多出去走走啊橙砸儿,你看你朋友找你都找不到。”
阿婆拍了拍邢橙的小脑瓜,
“你该多出去走走,小阿宅。”
邢橙内心对阿婆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安排不是你之前赞同的吗?追剧的时间,训练的时间。我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哪来的时间去和朋友玩?
虽然邢橙的脑内吐槽的话有一堆,但是面对长辈,邢橙还是顺了顺思路。
', ' ')('“阿婆,我没有时间呀?
阿婆安排的那么多训练,等我全部做完,都那么累啦,你的小橙砸儿想休息~”
邢橙久违地用回自己的本音撒了个娇,反正阿婆知根知底,在邢橙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阿婆就在照顾她了。
“阿婆~”
有时候邢橙就很不爽,怎么自己明明这么高大,本音却天然带点嗲嗲的味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对家人,这种声音说出话来就像是打仗兵行险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是太娇,太肉麻了。
要是自己的声音中性一点就好了,那就不用现在这样辛苦地伪装。
伪装成男孩其实暂时不用那么时时刻刻注意,毕竟暂时还是安全自由的。一旦到了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就得全方面伪装了。未雨绸缪,当然是从小就得练起。
虽然感觉有些不太尊重人,但是邢橙每次出行全过程,都会被保镖小队管理者和管家阿婆一同复盘观看,大概就是观察各个角度已有的少数监控录像。
一是复盘伪装成功,找寻破绽,然后加强训练。
二就是毕竟生在这样的家庭,出于安全考虑也没什么好责怪的。邢橙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而叶音理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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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三中操场上。
叶音理很奇怪,怎么刚向邢橙的奶奶搭话,就立马被认出来。
她紧紧地抱着毛巾,独属于小姑娘软乎乎的嗓音分外可爱。紧张又故作冷静地问她以为的邢橙的奶奶,
“奶奶好,我是邢橙的朋友,叶音理。
她现在在家吗?”
用正常的说话方式提问,叶音理强忍着不适。
她看见邢橙的“奶奶”身上,有着一点点的白光萦绕,但是沾满了血腥的红色雾气。那种血腥味远远地就已经飘散开来,侵入鼻腔里,让人感受到轻微的眩晕。
那是一个外形很可怕的怪物,但奶奶的声音是慈祥的。
“哟,你是橙砸儿的朋友?她现在大概没时间,我给你串号码,你自己约她吧。”
管家阿婆报了串七位数的座机号码,叶音理记住了,认认真真对阿婆道了谢。
“奶奶再见!”
整个人的语调都昂扬兴奋起来,管家阿婆看见叶音理蹦蹦跳跳地走远。一直笑眯眯的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凝视着小姑娘远去的身影。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想起保镖小队代理队长紧张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二少爷的直觉还是很可信的,可惜代理小伙子不知变通。
原来就是这么个小姑娘。
这能有什么危险呢?乖乖巧巧的,估计学习也挺好。不如就让这两孩子自己交流去吧,让那小姑娘带带邢橙的普通学业。堂堂邢氏集团继承人,可不能学习太差了不是?起码要面子上好看,大少爷二少爷也就不指望了。成年了一个两个还是不靠谱的样子,都当爹了,一个孩子养失踪了,一个自己跑国外去了。就没一个像样的,还不如二少奶奶周珘那丫头。
“唉……”
管家阿婆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继续散步。
不过现在,她是在往家走。
邢橙有着一头桀骜不驯的头发,如果用手指直接去梳,有一定的概率发生会有头发扎进手里的事件。而且绝对不可以用塑料梳子梳头发,否则的话,这一头黑发不是在打结就是在打结的路上。或者就完全炸开了,总之就是因为静电,头发会炸开超可怕的。
八月的太阳还是十分的毒辣,邢橙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自己白皙的皮肤。她开始思考一件事,就是男孩子夏天打伞出门会不会很奇怪?
可是这么大太阳,只带帽子会晒出熊猫皮的,太难看了。
毕竟邢橙再怎么伪装男孩子,内心也是个少女,好吧,最多就是某些方面糙一点的少女。
后来才想起来还有夏日冰丝薄纱外套,也就是几年后才会大量出现的防晒衣的高配版。防晒衣是个好东西啊,不过夏天出门还是打个伞比较好。
毕竟桃源镇这虽然不是非常偏远,有可以直达市区还有省城的铁路。但架不住这镇子的海拔高啊,毕竟是群山间的镇子。邢橙记得好像是说海拔高的地方紫外线更强烈?管他呢,反正只是不想被晒黑。
晒黑多丑啊,邢橙最喜欢的还是白幼瘦的身材,只可惜自己在同龄人中长得比较高大,也就想着可能未来找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人过一辈子。
至于为什么想到这茬,还不是那些家族事务案例里看到的。具体什么案例邢橙也不记得了,全当连续剧追了,只是依稀记得里面的爱恨情仇好感人。
要不是装成个大小伙不能随意展露心情,邢橙这会该抱着盒抽纸抽抽泣泣地一口气追完全剧了。不对不对,是把家族卷宗录像看完。
嗨呀,这思绪怎么又跟跑马似的。
还是打个伞吧,大不了去拿家里的大黑伞,总归不会显得突兀。到时候跟音理小妹妹见面的时候,一
', ' ')('起走路跟她打一把伞也挺方便。
之前约着在三中门口见面,虽说不远,但是这总晒着太阳可不行,万一晒伤怎么办。
总之,邢橙为自己打伞出门找好了百般理由,就这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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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音理的家
音理妈妈在给音理梳头发,因为今天自家宝贝女儿头一次约着出去和朋友玩。叶妈妈比起音理激动得多,不过再激动也是好好保持着大人应有的样子。打开音理的大衣柜,里面挂满的叶妈妈搭配好的一套套衣服。平常音理都是从前往后轮换着拿的,这次叶妈妈特地拿出之前置备在柜子抽屉里的外出服装,本来以为会像往年一样完全用不上最后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今年居然用上了,叶妈妈十分欣慰。
叶音理只是看见妈妈的影子在大幅度波动,有些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
叶妈妈挑了条蕾丝花边的白绿渐变色小裙子,又找到件抹茶色的防晒披肩,最后加上顶米白色的遮阳帽。头绳换成黄色条条配茉莉花的那对,给女儿露在衣服外的部位喷了补水和防晒,这才放心地让女儿出门。
等邢橙看见换了套衣服像是变了个画风的叶音理的时候,她看看自己身上随意套着的黑t恤灰色运动裤,虽然都是名牌货。挺巧的是自己今天随手抓的夹刘海的发卡和叶音理的头绳一样都是黄色,但是怎么看人家一身普通衣服像是小公主,自己这一身像是路边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约在上午9点见面,结果双双早到干脆就直接出发了。
说来也好笑,邢橙打着大黑伞出门越走越热,指顾着看路没注意行人。倒是叶音理远远就看见黑伞下面亮晶晶的邢橙,单手抱着毛巾和邢橙招手。结果没有回应就一直招手到她们两走到未来母校的大门口。直到邢橙看见了叶音理,对她点点头,她这才把举起摇晃的小手放下来。
邢橙非常自觉地走在靠近马路的一边,撑着的伞自然而然地给音理多遮了点阳光。两个人并肩走着,叶音理没有说话,邢橙开始没话找话。
什么“你今天吃了吗?”,“你早上吃的什么啊?”,“你今早几点起来的啊?”之类的问题。
邢橙这样聊着也不觉得尴尬,叶音理虽然话不多,但是也有每个问题认认真真的如实回答。
路人看着少年少女共撑一把伞,在盛夏的阳光里并肩同行,好一幅青春靓丽的画面。
发出来“怎么现在小孩子这么小早恋啊?”的声音。
邢橙完全没听见,就算是听见了也不会在意,她自觉和叶音理清清白白,就新认识的好朋友关系。
叶音理倒是听见了,她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早恋”是什么意思就已经和邢橙走远了,继续专心听着邢橙叭叭叭。
叶音理今天特意带上了自己的斜挎包式小水杯,看见邢橙就打了把伞出门,听他说了一路了,就问她:
“盛夏浇花?”
邢橙心说:你是嫌我话太多了吗?
一时间也没回答,只是“啊?”了一声。
叶音理顿了顿,添上了句小小声的
“邢橙哥哥。”
邢橙也不是没有听见过别的小姑娘说话,只是这样叶音理小妹妹这句哥哥,着实是说道她心坎里去了。这还是邢橙第一次当哥哥,大概是受着“你是男孩”的氛围影响。不说别的,这种对长者身份的执着倒是和真正的小男孩没啥区别。
虽然不至于产生“嘿嘿!我是哥哥了!我要怎么怎么样!”的弱智想法,但是那种莫名的使命感充斥着邢橙本就不大的脑子。
叶音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邢橙女扮男装的缘由,哦,或者说除了邢橙家的一小部分人以外,大家都不知道邢橙是个女孩子。
叶音理试图去理解邢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结果发现,她连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无法理解。明明人类和天空中的飞鸟,生长在道路两旁的树木,漂浮在空气中的细菌,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叶音理沉默地看着邢橙,递出自己的小水杯。
邢橙一下子明白了叶音理问她什么,嘿嘿笑了一声,接过水杯,打开盖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只是一小口了啦,毕竟是别人的水,我要是一口气喝掉半杯岂不是很尴尬。邢橙想着,不如在路上小店买瓶矿泉水吧。就叶音理小妹妹那小杯子,估计还没到地方就喝完了。我得照顾点我妹妹,想到这邢橙不自觉眼里带上点笑意。不过为了维持形象,还是压下了嘴角。
“咳咳——”
邢橙清了下嗓子,把水杯还给音理。看见叶音理盯着自己的嘴,脸颊一点点地变红。
啊这……
“我说叶音理哇,咱们等下先去买点水吧,到时候静山上边可什么都没有呢……”
声音变得越来越没底气,邢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男生啊啊啊——我怎么直接打开人家小姑娘吸管就喝了一口,我好$&$**…妈的脸怎么发烧,他妈的。这不是间接接吻吗?!这……这该咋整啊,我的妈呀!
', ' ')('↓↓↓
邢橙大脑宕机中。。。
叶音理只是因为第一次有人直接喝她的水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家里都是一个人一个专属水杯,音理在家里还有个漂亮的花花陶瓷杯。
→叶妈妈专门挑给音理的。
说完邢橙就先把叶音理拽到树荫下,自己打个伞小跑着去路边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是本地产的桃源山泉。这个最便宜也最好喝,一瓶500l只要1块钱。找小店老板要了塑料袋装好,依旧是有点风风火火地跑回音理身边。
调整了下遮阳伞的位置,对叶音理昂一昂下巴。
“走吧!去静山。”
叶音理看了邢橙一会,又转头好好看路。“嗯”了一声,就当作是回应。
“早上九点多出发,咱们走过去还有的爬嘞!”
邢橙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继续活力四射地出发!
静山,桃源镇的一个小景点,不怎么有名,但是这边的小孩子假期无聊的时候经常跑过去玩。一座不大的小山,但是以孩子的脚程,爬上去还是需要一个多小时的。以静山门为算起哦。
静山在桃源镇老城区的中心,一开始镇上不少房子都是建在静山山脚的,然后慢慢发展成了城区,现在已经是老城区惹。
静山吸引很多小孩来玩的原因是山顶是个池子,或者可以说是山泉?
因为在静山上,所以叫静池。
里面长着好多好多的荷花还有菱角,夏天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来采摘这些东西当零食的。
到了山脚下,上静山的路是一段长长的楼梯。据说还是大理石的,不过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的石阶只能看见都被磨没了的石头表面,和里面依稀透着的水泥块。
↑↑↑
这个玩意还真是黑心工程。
据说当年监制大概是这个意思静山景区的那个镇长,人已经逃到地球彼端的b帝国去了。
咱们h联邦和对面的b帝国老对头了,这个案子跨国案件也不太好办。
小小声在黑渊的案件卷宗里有记录这个案子嘞,那个前前前前任镇长最后是贪污的钱,连着自己的存款全部被榨干了。毕竟是h联邦官方的委托,至于罪人是怎么处理,那又是另外的价格了。
喔,好像扯远了。
总之,感觉已经走了一个世纪,终于到了静山脚下了。
再往上就没什么人了,毕竟是夏天,太晒了。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个点,快中午11点的时候跑静山上去玩。
邢橙她们俩是正常人吗?
显然不是嘛!
这两小家伙计划着去上面玩一下午,但是都临到山脚了,邢橙才想起来一件事:
没带午饭。
邢橙刚刚一路上都在大脑短路,也许曾经是想在路边小超市也买点干脆面什么的当午饭的。
但是忘了。
嘛??Д反正来都来了,去静池那边搞点东西当午饭算了。
不过还是征求了下音理的意愿,叶音理点点头。
然后小姑娘们就开始嘿咻嘿咻地爬楼梯了,不过静山确实不高,也就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山顶。
邢橙这段路走得轻轻松松,叶音理就不行啦。她平常也不是经常出门,最多晚饭后去三中操场走几圈。爬山这种活动对叶音理来说还是有些运动量过大,虽然打着伞没怎么晒到太阳,小脸还是红扑扑的还流着汗。
静山之所以叫静山,因为在围绕桃源镇的一群山头之中,只有这座山的山顶在夏天是寂静无声的。
只有这个地方不会听到720度立体音的超大声蝉鸣,夏天去别的山上就像是去地狱走一遭似的。
那体验,可难受了,感觉耳朵疼得很,可能再多待一会耳膜就要破了。
平常训练结束的时候,邢橙就会溜到静池子边坐坐,摘点菱角嚼嚼。
啊,想到这个。
“叶音理,你吃菱角吗?”
邢橙盯着用毛巾不是兔子玩偶,但是和玩偶蝴蝶结材质一样的手帕认认真真擦汗的叶音理问道。一直盯了几分钟,叶音理才缓过来,眉头微蹙微微歪头,仿佛是在呢喃。
“菱角?”
邢橙惊奇地瞪圆了眼睛:
“欸?到底你是本地人还是我是本地人?不会叶音理你不知道菱角是什么吧?!”
叶音理看着邢橙夸张的反应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
邢橙收起自己大惊小怪的样子,你是个小少爷,你得注意形象。
↓↓↓
开始自我催眠。
叶音理确实没有来过静山,不过她能看见这里,在家里的阳台上就能看见。静山在音理的眼里是块很特殊的地方,因为「真实之眼」是看不到彩色的生命的,而静山上的森林是苍白的。
真实眼里的生命只有三种颜色:黑、白、红。虽说看见的大部分生命都是灰色,那是极其细碎的黑雾与白雾交织的结果。虽说是雾,因其构
', ' ')('成物实际上是固体颗粒所以严格来说应该叫做烟,但是这又不是物理课,遂我开心就好
一团团的不透光的白雾,那是生命。
现在,一团慢慢消散的雾递到了她手上。
邢橙看叶音理结果也没有反应,就只是看着,干脆把菱角又拿回来。一口咬开来,这次直接递到了叶音理嘴边。朝着叶音理扬了扬下巴,“挪,吃吧。”
这次,叶音理才看清了菱角的长相。很像元宝啊,不过是白色的。
也许因为被咬开的菱角已经不能再属于生命,所以才这么快就能看清?胡乱地猜猜,就着邢橙的手一口咬了下去。淡淡的甜味伴随着果肉被咬碎在嘴里散开,嚼一嚼是“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
像是星辰落进了她的眼底,邢橙看着叶音理想到,这姑娘整个人都变得亮堂堂的。大概是正午的阳光洒在池塘的水面上,反射的光给音理身上镀了层金边。
我操啊,怎么这姑娘这么清秀?比我长的好看多了。邢橙看着叶音理接过菱角一点点吃,一时呆住了。又猛地一个哆嗦,卷了卷裤脚又跳进池子里摸菱角了。
然后就是菱角连着断枝接二连三地丢上岸,裹挟着池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叶音理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刚刚被菱角的水溅到了脸上,趁着邢橙背对着她还悄悄用毛巾擦了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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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用她的兔子玩偶。
邢橙差不多把这片塘靠近岸边的菱角全部薅光了,这才上来坐在岸边。晾晾湿掉的衣服还有她湿漉漉的小脚,反正天气还是蛮热的,很快就穿好了鞋子。
至于叶音理,请不要指望什么瘦弱小姑娘能像邢橙这种小伙子划掉一样能直接咬开生菱角啊。也许嫩嫩的小菱角可以试一试,但是反正有邢橙在是不,这样叶音理就不用动手啦!
邢橙:亲手投喂可爱的小姑娘=v=好幸福。计划通jpg
邢橙吃一个,
音理吃一个。
邢橙吃一个,
音理吃两个。
……
叶音理摇了摇头,拒绝了邢橙的继续投喂,“会烂根的……”
邢橙闻言大脑短路了会,“哦~”了一声,“你吃不下去了,那全归我啦!”便埋头咔嚓咔嚓地把菱角给全吃了。
菱角暴风吸入结束也只是吃了个半饱,不过没事等会子下山再去吃一顿。还是坐在叶音理旁边,叶音理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水杯小包被放在一侧,她靠着邢橙的肩膀小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感觉马上要睡过去了。
“音理?叶音理?”
邢橙还因为音理靠着她坐高兴害羞,结果和叶音理叭叭说着话突然没有了回应,才发觉人家已经困了。试着能不能喊醒,叶音理慢吞吞地抬起头,只回了句:“嗯?”
邢橙拉着她往静山更深的地方走去,爬上来她经常睡午觉的那棵树,从旁边树干的洞里掏出一个被塑料袋包裹严实的小包。
轻轻一扯开蝴蝶结,一个吊床没抓紧掉在地上。飞快下地又上树,坐在枝丫间把吊床用力一抖。麻利地把吊床系好直接坐上去跳了下来,让叶音理去那上边睡觉。
叶音理从小到大都没有爬过树,她就默默地看着邢橙不说话。
邢橙整个人一顿,尴尬了,我怎么能忘了音理这乖乖女不可能爬过树。
又爬上树,把叶音理一把提溜上来,给她调整好睡姿好让她安心入睡,结果还没调整完这姑娘就呼吸平稳了。
忍耐住想要脑壳撞树来缓解尴尬的冲动,又去折了根合适的木棍,走得离这棵树远了些,在静山的小溪里叉鱼。
虽然已经不许在山头烤鱼了,但还是可以带回去让叶音理妈妈给她炖汤喝。
便这样忙忙碌碌,直至天色渐晚。时间其实还早,只是入秋后天黑得早了不少。
拿临时编出的草绳提着几条鱼回去大树边去,然后收获一只下不来树的小猫咪划掉叶音理。
把鱼挂在附近的矮灌木上,向着叶音理伸出双臂,示意她跳进自己怀了。叶音理居然都没有犹豫,直接跳过来了。虽有些意外,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
邢橙给人家小姑娘放下来后实在是没能绷住,捂着嘴哈哈哈起来。
叶音理看似没啥反应,她那小巧玲珑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叶音理小声嘀咕着。
邢橙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等我拿上鱼,咱们回家吧。”把右手里的一串鱼换到另一边,也不管手上有没有腥味。尝试着勾了勾叶音理的手,没有反应,便蹬鼻子上脸直接牵着音理下山去了。
又没忍住高兴“嘿嘿”一笑,蹦了几步,就停下来和音理好好牵着手下楼梯啦。
于是,在晚饭的餐桌上。
几条不到十寸长的扁叶子小鱼被煎的金黄,泡在金黄色的汤里。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起,你能分明地分辨出一点点属于老姜的辛辣,一点点来自于小香葱的清新,
', ' ')('而更多的是扑鼻的鲜美。稍微冷了些的汤表面,结了层薄薄的油花。筷子拨开表层的油花,奶白色的鱼汤泛起阵阵涟漪。
叶爸爸把一条小鱼夹起,稍微沥了沥汤,拿着饭碗接过去。熟练地咬掉鱼头,筷子轻轻松松不知如何戳了几下,一条完整的鱼骨被剔出来。又把鱼肚子上的肉夹到音理碗里,“阿音呐,这应该是野生的鱼,贼香。”
叶音理的毛巾不在身边,她虽然看不清父亲的表情,但那高兴的语调还是听得分明。
她看着碗里堆出尖尖的鱼肉,眨巴了会眼睛,研究了下该从那里开始即能吃到饭又能不让肉山倒塌。毕竟只吃菜不吃饭不是她的风格,和橙子出去那次可真是大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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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在回去的路上。邢橙让音理答应叫她昵称了,音理对于一个称呼问题倒是没有什么纠结的。在她眼里女孩之间,应该就是像自己和妈妈相处一样。虽然同龄人不一定有妈妈那么可靠,但还是那种朋友的相处方式。
邢橙听见音理叫了句:“橙子”,就嘿嘿嘿傻笑了一路。她也相当积极问音理:礼尚往来,你想要我叫你什么昵称?理理怎么样?还是音理?
叶音理歪着脑袋,反正被邢橙牵着也不用自己看路,眼睛盯着右前方的树林,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邢橙就露出了“睿智”的笑容,龇着一口白牙把音理和鱼都送回家了。
“音——理——,下次——再——一起——玩——!”
邢橙拖声对上楼的叶音理告别,叶音理单手举起毛巾晃了晃,代表着自己已经听见了,也相当于告别。
至于另一只手,因为要提着被绳子串好的几条鱼,并不方便去敲门什么的。但邢橙喊出这么大动静,叶妈妈特意去窗台看了和自家小姑娘玩的小子一眼。顿时百感交集,音理终于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
叶妈妈擦了擦并没有流下的眼泪,在叶音理站着门口,试图回忆把家门钥匙放在哪儿的时候,打开了家门。
“音理,回来啦?”
听见妈妈呼唤的叶音理本来想抱抱妈妈,可是手上拿着的鱼阻碍了她的行动。整个人像是突然中止播放的动画,硬生生僵在原地。
叶妈妈看见了鱼,也有些绷不住原本的温柔形象。一想到自己姑娘被才认识不久的一个臭小子带去水里捉鱼,她的心率和血压在蹭蹭上涨。
心说:不能生气,刚刚上初中能知道什么,不能生气。
抱了抱音理,接来刚死不久的鱼走进了厨房。嘱咐音理好好洗个手后,叶音理听见厨房传来“咚咚咚”的切菜声。
再然后,就是晚饭时间。
也许是以前没有在意,也许是这次的鱼来源特别。叶音理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此擅长吃鱼。
if线中,黑渊安保公司并未更名为博渊安保公司
我叫邢枝,h联邦规模最大的安保公司的继承人,虽然执掌公司的人是我的伯母。
如今的我已经19岁,待到20岁生日之后,我将正式接管黑渊安保公司。对,这个成年仪式和古代那什么及冠礼差不多意思。说来也好笑,我们邢家又不是什么世家。在联邦共和国建立之初才顺势而上,迅速扩张成一个大家族。总的也就不到百年的时间,到我这也才第四五代左右。我倒是没见过我父母的上一辈,据说都已经去世了。
我本该有一个妹妹,她叫邢橙。妹妹与我的爷爷,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一次家族祖宅的意外袭击里不幸去世。据说当年的那场袭击里,许多家族的“根源”历史都被尽数销毁,只余下分部中的部分残存资料。我们【黑渊】也与大部分曾经的分部丢失了联系,说到家族历史,其本质我并不了解。或许,比起爷爷养在身边的妹妹,我更像是这个【黑渊】的局外人。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随父母在国外分部生活过一段时间,也记不清为什么,最后是我独自一人被伯母带回国与伯父伯母一起居住。
我的伯父伯母没有孩子,其实在现实生活中称呼我的伯父伯母为“父亲、母亲”的。不过关于我的过继,我很早就知道了,我的伯母也开诚布公地和我讲过。但是那会年纪还小,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然后还要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不过那都是理我很遥远的日子了,从那时起,我开始称呼最初的父母为伯父伯母。他们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我甚至都记不起第一次在视频通话里对他们喊伯父伯母,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呢?
我不知道,不过与其说是没有印象,倒不如说在记忆里,那个时候他们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嘴里像是含住了大块的冰块,听不清发出来什么音节,又组成了怎样的话语。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人们只知道,黑渊安保公司是一个家族企业,被家族长子夫妻所把持,他们有一个儿子。家族的次子夫妻则远在国外开辟市场,可怜的次子夫妻,不仅唯一的女儿早夭,还终年远离故土,不
', ' ')('被允许归乡。
现在,我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远在西西里岛的分部,我亲生父母所在之地,已经与【黑渊】总部失去联系三天了。在经历过我伯母的多方确认后,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且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只身一人前往分部一探究竟,因为我现在依旧是名义上的“少主”,没有什么实权。我的亲信也已经被我派出去做其他的事情,目前居然没有人能空出时间与我一同前往。另一个是留在总部,先去完成接手【暗部】试炼,拿到继承【黑渊】的真正资格,才能安排黑渊的人去查明现状。
我要怎么做?
我询问“母亲”,她只是告诉我,这是需要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
那么,我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那天,我坐在【黑渊】的天台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直到听到了来自对面楼的歌声,一个异常清晰的女孩的哼唱。明明很遥远,模模糊糊才能透过玻璃看见对面的顶层里,有个女孩在轻舞唱歌。那应该是没有歌词的哼唱,像是一首助人安眠的摇篮曲。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既然无法找到真正的我想要做出的选择,不如就听听这仿佛来自“命运”的引导吧!
至此,我,邢枝,开启了【暗部】的接手试炼。
我曾以为,我们只是动用暴力来牟取利益的公司。普通保安工作也好,保镖也好,催收也好。都只是运用暴力的一种形式,我隐约能感受到,【黑渊】正如其名,就是比较黑暗暴力的组织。虽然公司的大家在外风评两极分化,但是在其中工作生活反而非常轻松愉快。
但是完全没有经历正统【少主】教育的我,直到接手【暗部】之时才真正意识到,我所触及的仅仅是【黑渊】的最外围表层。
伯母在知道我的选择后,竟然劝慰过我放弃家族的【暗部】,单纯的继承一个公司。当一个无功无过,守成家业的富二代。
但是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一个答案,让我的父母给我一个当年过继事件的答案。关于这件事,我问过伯母,她并不知道其中原委,甚至于过继这件事本身也是我的父母所提出的。我也尝试过询问我的伯父,很可惜,伯父他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很久了,虽然也能勉强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做到生活上的自理。但是他除了伯母以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当没有需要他做的事情时,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家中的画室里。绘制着我所看不明白的抽象图形,伯父的画技明明很好,我在画室的深处看见过一副伯母年轻少女时的油画像:少女有着精灵一般的神秘气质,画面被定格在沐浴在森林的阳光里转身微笑的瞬间。
明明有着令人惊叹的美丽,伯母本人却并不喜欢这副画,所以它一直被伯父放置于画室的深处。
我记得,在画面的角落依稀标注着画的名字,这副画叫【悸动】。
思及此,我终于意识到我的思绪跑偏了。但回忆又接连不断地涌来,我记得,我问过父母这个问题,就在第一次和他们的视频通话中。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跟随伯母抵达位于xx市郊,邢家别墅的第一个月。我实在是太思念我亲爱的母亲,我那玩伴一样的父亲。
可是,当我真正问到这个问题,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他们只是温柔地笑着,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良久的沉默之后,父亲收起了笑容,用一种当时我无法理解的语气告诉我:等你度过了成年礼,一切就自然知道了。
现在,我的成年礼快到了,而应该给出答案人却杳无音信。
哈,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我的执念,从那时起就于脑海中连绵不绝,造就了现在的【黑渊】准少主。
等我完成了【暗部】的试炼后,我就是真正的黑渊的主人了。
一开始,只是阅览【暗部】早年残余的卷宗。当我把这些“处理集团意外因素”的卷宗看完的时候,我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
不是通过手段逼迫,施压导致对象的自绝,而是屠杀,真正的灭绝人性的屠杀!童年时期,曾经闻名全国的大邪教天清无上教,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就是被【暗部】清理掉了。就算是邪教,也应该有被欺骗加入,可以改邪归正的人吧?怎会这样?
可惜的是,卷宗只记录了“屠杀”任务的过程,甚至包含了结束任务后所拍摄的黑白照片。从那过去的残影里,仿佛还能嗅到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对面的高楼里,又传来了歌声。我问暂时帮我来整理卷宗的兄弟,他是否有听见什么。
竟然,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歌声吗?这次耳畔响起的话语更加清晰,却让我摸不着头脑。
“太阳,太阳,太阳,他永远的落下了。双飞的比翼鸟,再也寻不见彼此,也看不清方向。月亮,星星,夜空,在他们的注视下,做一个梦吧!游子离家,埋骨他乡,故人归去,又将走向何处?”
', ' ')('好像有什么指引的意思,但我不明白这种没头没尾的语句,也许是诗词?这是预言吗?这是命运吗?这是我的胡思乱想吧?
太阳是指代什么,谁是太阳?
比翼鸟?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那个悲剧故事里的意象?这又是指代谁?
游子……我所知道的可以称为游子的人,大概就是我的父母了。埋骨他乡??不可能,我不相信。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
看着卷宗,我的思考忽的停滞了。暗部的事情都是真的,爸爸妈妈,我,我的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遇到什么致命的意外应该是合理的事情。枉我还以为只是在过去,联邦法律体系不够健全,有人联系黑势力来针对爷爷他们。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哈,果然我从来就是这个家的局外人。
死掉了那么我的试炼还有什么意义?
熟读卷宗,进行特训,任务实践,
这就是试炼的全部了。
不。
我……我不甘心,我想去弄清现实,我想要一个真相。
经过几天的粗略,我大概理解了卷宗中,关于【执行】这一环节的所有要素。但是原因,总觉得没有单纯的“任务简介”里描述的那么简单。但是太多的信息缺失,我很难从如此“义正言辞”的任务描述里找到【暗部】存在的意义。就算是当黑暗世界的“执法者”,但是行径也有些超过了吧?为什么还需要用如此特别的手段来解决任务对象?
但是也只有【执行】相关的卷宗了,当我向监督我的【暗部】人员询问为何信息残缺到如此地步的时候。
那个全身都裹在漆黑斗篷里的人,用着雌雄难辨的声音告诉我,“那是你通过了执行组的考验才能知晓的信息,”黑斗篷人顿了顿,“你现在还没有对应的资格。”
黑斗篷并没一直出现在我身边监督,反而一直神出鬼没地在我的生活中出现。有时候,我在做着与【暗部】毫无关系的事情的时候,他也会出现。
有时候甚至能听见黑斗篷仿佛刻意走神的时候,不自觉发出的“自言自语”。
“没有桥梁,无法同调,我们现在坚守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的眼睛还不够,远远不够。”
“那群艺术疯子才是应该被清剿的对象吧?”
无法理解,不明所以。
我只是坚持着刻苦的训练,日复一日。我知道,距离找回父母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远,但是,我相信还是走在前往一切的真相的路上。
试炼的特训,对于我这种普通的男性的身体素质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太过地狱难度了。
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已经在坚持不下去的边缘徘徊。
突然有一天,训练着我的主教官,那位我一开始就遇到的黑斗篷人,告诉我“你合格了”。
我算算日期,居然一年多过去了,我终于可以迈出下一步了吗?
任务的信封交给我的时候,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锁死的。黑斗篷亲手将信封交与我,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睛,是神秘深邃的的紫色。
他留给我了最后一句话:“没有完成就不要回来了。”
等我回到家,打开信封之后,让人费解的内容出现了,让我前往联邦的着名地质公园景点,xxx大峡谷参加一次特别纪念开园攀岩活动。
啊??????
然后就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护照、机票、门票、住宿,全都已经准备好了。活动报名条件审核里甚至需要我提交自己的攀岩证?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考过这玩意。
总之,等我走完一切的流程,从恍惚中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工作人员与其他参加活动的人分开,下放至峡谷的一个被称为第一阶梯的大平台上,我们将从第一阶梯开始,向上攀爬,回到峡谷之巅。
好吧,特训也包含野外各种情况下的求生训练,我是如何度过那些日子的我自己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我需要怎么做,如何应对当下的情况,仿佛已经是我的本能。
但是,一种危险的直觉在我的脑内嘶鸣。
催促着我逃离,但是关于【真相】的执念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确认了下安全装置是牢靠的,我试探地踩了踩地面。
突然,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第一阶梯居然变成了粘糊糊的肉感质地,紧接着就是身上一切的安全装置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切断了。
太快了,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做出要抓住什么来固定自己,以免真的坠崖。但是很快,我的手原本抓住的坚固岩石,也被第一阶梯的“物质”同化了。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触感,但是我在这无法靠摩擦力停下。无法抑制的恐惧,那是生命基因里刻下的,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发出自己都很难想象的凄厉尖叫。
我要死了。
时至此时,我才终于放下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原来我一直在走向早已注定的,宿命的终
', ' ')('点。
下落。
我下落了多久?
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失去,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终于停止了下落。
但也只是停止,而非触及地底。居然没有任何的痛感,太久的下落让我对我的身体甚至产生了一丝陌生感,无法顺畅的控制肢体完成从地上爬起,这么简单的动作。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爬起来后,坐在这儿。既然看不见,那么干脆就闭上眼睛。
无数的,不知道来自于谁的“记忆”,在我彻底闭上眼的瞬间,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塞进了我的脑子。感觉大脑过载,比起之前训练中头部被开了口子还要痛苦。疼痛已经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只觉得眼前突然绽放起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伴随着巨大的嗡鸣声,我失去了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昏迷中缓慢消化着如此庞大的记忆,待我醒来时,终于知道我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家族的起源之地,是【黑渊】的起源之地。
这里是——深渊。
不再有人类的基础生存需求,我无法感受饥饿口渴,我没有睡眠休息的欲望,我的兴趣除了看深渊慢慢扩张。在深渊开始扩张之后,这漆黑的地方多了多少奇妙的微弱光亮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有时浑浑噩噩,有时候还能保持自己清醒的思考,思考深渊的记忆里所包含的信息。
当我清醒地徘徊在深渊与微光之间的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我的存在,这个世界“命运的锚点”被拔出,世界会有什么样的走向?能够不再步入如此绝望的毁灭吗?我不知道,我猜,就算依旧是毁灭,也不会如此绝望?
……
绝望?
啊,是啊。原来……我也深陷绝望之中。
我想过,或许“邢枝”这个人,本身就不该存在于此。作为与【起源】相连接的锚点,他的存在等同于锚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如同被制作成标本的蝴蝶,展示死亡那一刻被遗留下的最后色彩。
我看着这个世界慢慢走向毁灭,不知过去了多久,深渊从这个裂缝扩张到笼罩了我的家乡。
这时,一句话突兀地响起,是女性的声音。
“你是,沉入深海的星星?”
那是我过去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体,一个活着的人类?
那是一个个头不高,不超过一米六的成年女性,她披散着棕褐色的卷发看不清穿着。她的身上仿佛附着了一层星砂,我才能看得如此色彩。
我想要说什么,但是当我看见她猩红的眼睛里倒映出的黑色淤泥凝结成的怪物身型的时候,我顿住了。
这是我?果然,作为“邢枝”的那个人类已经死去了。
“只剩下一颗的双子星,你好。”
她像是看见了一个普通路人一样,微微勾起唇角,向我问好。
“你好,”我发出了仿佛粗粝岩石摩擦产生的音调。“请问你是?”
“我?从何处而来,向何处归去。”她这样说着“你不必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言毕,她并没有离开,反而仔细端详着,如果我还是人类的话,五官所在的位置。“啊!”她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原来是你,你还是离开家乡啦?”
遥远的,仿佛是上个世纪听见的歌声再次在我的记忆里回荡。是那个女孩?那个歌手,如果没有记错的,一个在我的家乡还算小有名气的民谣歌手,叫“银铃”?不过在有次联邦的官方演出里,我看见过她的真名,她叫“叶音理”。
她对我挥挥手,她说:“晚安”。便缓缓散做银白色的烟尘,在深渊中迅速地扩散,消弭至我再也看不清的程度。
我也依她所言,再次闭上了眼睛。这里是,看不见就不会存在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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