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走出新井医生的诊疗室,狱寺隼人颇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跟这种家伙对话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一点用也没有。”
“嗯,是呢。”
“你这女人,能不能专心一点!?”
“狱寺君说的对。”
你划掉未读消息,迎着狱寺隼人不满的视线将手机收回口袋里:“不过还请体谅一下社畜,哪怕是周末也不能不看领导的消息呢。”
狱寺隼人梗了一下:“你对工作还挺负责……不,你这不是也没有回复吗?”
“嗯,因为我不想干了,正在盘算着让领导开除我,这样比较划算。”
“哈——?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消极怠工吗?有你这样的下属还真是倒大霉。”
“狱寺君。”你面色正经道:“你现在或许不太能理解,但我必须要说,别太替资本家着想……当然,你是富二代的话例外。”
狱寺隼人一时失语:“说什么‘你现在或许不太能理解’,其实就是把人当成小孩子吧,要评价这种事根本就无关年龄。对于自己所效忠的事物,就应该要献上百分之一千的努力。一边说着周末也不能放松,一边说着想要被开除,哪怕是小学生也能听出你刚刚的话前后矛盾。”
“换句话说,只有小学生才会认为这句话前后矛盾。”
你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小学生吵架一般的话语。
在狱寺隼人勃然大怒之前,你先一步侧过头看向他:“狱寺君你,该不是把人生价值寄托在‘使命’和‘荣耀’上的类型吧?”
狱寺隼人的反应慢了半拍,他就像被面前那双眼睛摄取住一般,被吞没了怒意:“你又要说出什么诡辩。”
“诡辩?或许是吧。像这种类型我见过很多喔,日企员工现在也会以‘家臣’这种身份为荣,明明都已经是这个年代了。说的好听一些是为了坚信的事物而献上忠诚,什么忠义信仰,为别人而活就等同于放弃自我,但脾气不好可不算个性十足。既然你主动放弃了自我,那就也请不要通过脾气来彰显个性了吧?”
“…………”
勃然大怒,应该要勃然大怒才对。
但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时间仿佛停滞了。看着眼前女人微微一笑的模样,狱寺隼人只觉得一股寒意攀上后背,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对,也不对。是真理,也是诡辩。是剖析,也是谬误。
因为“理解”了所以觉得没有意思。
因为“理解”了所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加以歪曲。
在你收起笑容的一瞬间,世界恢复了正常运作。
狱寺隼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Reborn突然踩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换了个朝向你的坐姿:“说得稍微有些过分了哟,山本小姐。”
“是吗?不过狱寺君不是会就这样被击溃的人呢。”单看话语似乎是意味深长,事实上,你的语气实在不怎么走心。
尽管不知道和彭格列有关的事情,但是——除非击溃沢田纲吉和彭格列,不然就无法动摇狱寺隼人这个人的根本,这一点,被你看穿了。
不能再让你和狱寺聊下去了。
Reborn抬了抬帽檐,露出稚嫩的脸孔,用同样稚嫩的声音说道:“这样说来,山本小姐的下一份工作准备换行业吗?”
“是的。不瞒你说,从入职以来直到九月份,我的工作都要求我要随叫随到呢。”你叹了口气:“九月份几乎是住在公司,直到这个月才过上有双休的生活。”
呜哇——如果沢田纲吉在场一定会为你鞠一把泪。可惜狱寺隼人并没有这种体贴。你也不会为此而可惜就是了。
“山本小姐很有工作热情呢。”
“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是这样嘛,年轻的时候很有工作热情,工作两年就不年轻了。当然,老板给的多也很重要——不对,这些不重要啦。”
你随意挥了挥手:“为了向狱寺君赔罪,回到院长办公室之前,重新来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况,顺便梳理思路吧。”
“赔罪?”狱寺隼人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你不甚在意,食指点了点下巴,开始回溯事件:“上午十点,院长进入档案室检查文件,本应此时到达的新井医生在路上遇见了追尾事故,这部分有保险和交通记录,此时院长进入档案室时,档案还在。十一点多,岸谷医生受到院长邀请,进入院长办公室与之叙旧,两人聊到中途,新井医生姗姗来迟,开始进行与院长的定期复诊,此时院长取出自己的病历,档案还在。复诊结束,院长回到档案室复归病历,发现文件丢失。”
确实是靠谱的事件梳理……狱寺隼人暂时压下了复杂的心绪,顺应着思路,笃定道:“档案是复诊期间丢失的。”
“院长先生和这位新出先生看上去都没有作案动机呢。”你看向Reborn:“而且院长也说,是他主动向你方上报了档案丢失的消息,这证明他知道重要性,更知道自己担不起责。”
Reborn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认可。
你又将目光投向狱寺隼人:“狱寺君之前提出新井医生可能被金钱收买,现在应该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后者不情不愿,但更不想认输:“啊。他手上戴的表是江诗丹顿,保险报告上显示车辆估值在1000万日元上下,明显不是缺钱的人。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和妻子烹饪的便当,手机壁纸是正在上小学的女儿,家庭也很幸福。根据资料显示,他已经在这家医院工作了7年,稳定度相当高,年初才升上科长。而他本人性格怂包一个,从哪方面来看,都没有为金钱放弃现在生活的理由。”
“正是如此。院长和新井医生犯案的可能性很小呢。”
“你这女人……你和你同学关系不好吗?嫌疑人一共就三名,你摘掉两个,那可选项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说不定有第四个答案呢。”
“嗯?”
“先回到办公室,等大家都聚齐了再说吧。”你朝狱寺隼人点了点头:“我有一个假设需要论证。”
返回空无一人的院长办公室,你再次检查了一番门锁。狱寺隼人见你这样在意,便也上前来端详了一番,语气嘲弄道。
“锁没有问题。你的假设难道就是指锁能被外人撬开吗?”
“这当然是一种无法排除的可能性。不过我觉得,档案或许根本没有丢失呢。”
“哈——?!照你的意思,那我们刚才做的岂不都是无用功?”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你抛下气了个半死的狱寺隼人,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的布局。当然,这也是只打发时间罢了。
另外三人在大约十分钟后回到了病房。
山本武一进门就看到你和狱寺站得十万八千里远,随即笑了起来:“新井组已经先回来了啊,抱歉抱歉,因为找到岸谷医生花了点时间,所以比预想花了更长时间呢。”
沢田纲吉接过了话茬:“岸谷医生似乎是……嗯,摸鱼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后门口和一位骑着机车的大姐姐聊天。”
不愧和你这家伙是同学。狱寺隼人用眼神传递出了这样的嘲讽。
太天真了,他难道觉得你会被挑衅到吗?
另一边,Reborn从狱寺隼人肩头站起身:“蠢纲,调查结果呢?”
“嗯……”沢田纲吉支吾半天:“岸谷医生这个人,怪怪的——”
话音未落,Reborn一个飞踢将他踹到了地上,童音昂扬地问道:“蠢货,调查了半天就得出这个结论吗?”
沢田纲吉悲愤地喊了一声Reborn的名字,摸着脸颊开始思索起来,要说具体奇怪的地方……
“院长先生。”
随着你开口,少年的思绪被打断了。
“院长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天在档案室里是不是有撞到头?”你随手摸了一下沢田纲吉的脑袋,后者怔怔地看向你——略高于自己的女性,面色平静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值得信赖。
违和感……但是……
感觉可以把任何事情交给你。
你都可以顺利的完成。
“嗯、嗯?”院长脸上充满了一种出糗被抓包的心虚:“好像是……好像是有这种事情发生。”
“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我注意到,院长先生自己的病历因为要经常拿取,所以被放置在最顺手好拿的位置,也就是与自己身高齐平的位置。空缺的病历在更高一格,需要踮起脚才能拿到。而书架上有假发的残留发丝,所以我猜想,院长先生是不是在垫脚失衡的情况下撞到了头,发丝被夹在档案的缝隙里。”
“因、因为里面很暗嘛!这种事经常发生……”
“假发是不是也脱落了?”
“呃……”
(一副被说中了的表情!!)
沢田纲吉不自觉睁大了眼睛,然后又被你摸了一下头。
脑袋,又被你摸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