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所言不对?”许大儒还没从刚才赵欢他们犀利质问中脱离出来,老友这个表情,当即有些恼怒,“我辈中人哪个不是此思此想,江兄当初不也是如此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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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欢他们出来,陈明瑞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刚才真是把他吓坏了,若是山长恼羞成怒,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
沐晨曦无知无畏,这赵欢为什么也要一声声质问。看他素来温和待人知礼,今日怎么这么冲动莽撞,陈明瑞不得其解。
“抱歉,陈兄。”赵欢向他赔礼,今日之事思虑不周,差点连累陈明瑞,“今日是我言行太过,累及山长以后对陈兄可能会有看法,是我们之过。”
“没事,没事。”陈明瑞连连摆手,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怕你们惹怒山长,对晨曦功名有碍。”
别说是一介大儒,就凭现在书院山长的位置,若是想谋划剥、夺沐晨曦功名,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多年苦读难得取得如此成就,沐晨曦若功名失去,这是太可惜。不但惠及家人和族人的福利没了,他自己受到的波及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以后他不会再科考,可是为人一世的名声会毁于一旦,任何人都会受不了,这是陈明瑞的想法。
也是他刚才在山长那里紧张的冒汗,战战兢兢的在心里祈求山长千万别发怒,一定要胸怀宽广抱有仁爱之心。
“功名是晨曦辛苦所得,虽然不是最重要,我们也不会轻易失去。”赵欢道。
他现在才想起古代读书人号召力有多大,一呼百应齐齐出头讨伐,凡是与读书人过不去,都要接受口诛笔伐的考验。
若是许大儒是心胸狭隘之人,今日他们之举是决定讨不到好。可据赵欢看人眼光敏感的察觉到他不是那种人,之所以带着快意的质问,有些许发泄心中烦闷,也有些许刺激的意味。
这些他不便道与陈明瑞,他们思想差距甚大,所思所行具不相同,没必要就此交流。
“媳妇儿,你看那菊花正艳,我们摘几朵回去好不好。”沐晨曦小孩儿心性,此刻看着满院美景,高兴的四处欣赏。
“嗯,很漂亮。”赵欢看向那些绽放正旺的菊花,五颜六色争相斗艳,也是满心欢喜,“这是书院的菊花,留给众人欣赏,我们不能摘回去。”
“你若是喜欢,我们家里栽种一些,可以赏玩儿很久。”赵欢耐心教导,不能因为喜欢就要占为己有,一定要给他灌输正确思想,“而且,我们还可以享受栽种的乐趣,晨曦想不想与我一起栽菊花”
“当然想,我们回去就种。”沐晨曦欢喜点头,他喜欢与赵欢一起做事,“我们种满院,也让别人一起欣赏。”
“其实,晨曦不用出来读书,在家里有你教导就好。”陈明瑞不由在一旁说道。
“我只能教他为人处世,教他通情达理,让他明白对错。”赵欢说道,但学问上的事他是一窍不通,“可他需要的不光光是这些,应该找回自己神智,哪怕忘记过往不能恢复记忆,也要做个有思想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不过。”赵欢画风一转,温柔了眉眼看着沐晨曦,“若是他不能,还有我。”
“是啊,有媳妇儿怕什么”沐晨曦昂首,回应赵欢的话,“媳妇儿也有我,我们都不怕。”
“是,我有晨曦呢!”赵欢笑道,牵起他往前走,“我们回家。”
他们以后可以一直相依为伴,就算一人思想混沌,还有一人清明,又有什么可怕。
现世生活没有曾经的艰难困苦,没有那么多的挫折磨难,自由自在两人心心相偎,谁又能说此生会有太大遗憾。
此刻,赵欢豁然开朗,以前我思我想狭隘,自己给自己布个困局。既然都喜欢现在生活,都喜欢彼此相亲相近,何必还要想方设法改变。
不要说他自己,对眼下的满意与不舍留恋。就沐晨曦现在状态来看,也是粘他的紧,一会儿看不到都会找。
把握现在才是主要,又何必汲汲于未知,去想那些无法达到或是设想那些不喜的局面,简直是庸人自扰。
“陈兄,我们告辞了。”赵欢牵着骡车,脸上完全是释然的微笑,“以后有时间去我们那玩儿,千万别见外。”
“对,明瑞兄可以常去。”沐晨曦拱手像陈明瑞辞别,他又歪头像是想起什么,对赵欢说道:“媳妇儿,那山长要是对明瑞兄不好,就让他去我们铺子做工可好?”
“当然,还是晨曦想的周到。”这事赵欢不是没想,只是觉得有些小人之心,现在沐晨曦直言倒好,“陈兄以后若是不喜留在书院,也可以自己开家学堂,可比去我们那强。”
他的话点到即止,相信陈明瑞能明白其中含义,说太多反倒不美。
“先谢谢两位好意。”陈明瑞笑道,心里暖暖的,“以后若有机会,我就去你们铺子做工,或是自己开家学堂,到时晨曦可要来帮忙。”
“一言为定。”沐晨曦欢快的上车,与赵欢离去。
陈明瑞站在官道上良久,他不怕在书院待不下去。别说山长不一定会迁怒他,就是离开这里,凭他举人功名在哪都能有一席之地。
只是,那种不是他想求的,所以不去凑合。谁心里没一腔热血,谁不想一展抱负,说是不在科考进入仕途,只是眼下难以为之而已。
若是有机会他还会一试,否则也不会到书院任夫子一职。也是想边教授学问边精益求精,若能有更多积累,学问更上一层,还是要入荣都科考。
“吁。”几匹快马由远及近,在陈明瑞不远处停下。
陈明瑞转头望去,是县城方向而来,几人跨坐于马上,具是一身劲装,一脸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