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被万俟笙指派的侍女引着,向宫外走去。
天色将黑,褪去了湛蓝的衣装,晚霞也早已收起她的余晖,只剩一团团雾蒙蒙的云,皇宫内争奇斗艳的花木池林也因此敛起一身风华。
沈安慢悠悠跟着,心中暗自思衬:万俟笙好歹是一国公主,且听闻其出生之时喜鹊绕梁,万民叩拜,身份何其尊贵。
简直一活生生的言情女主啊,出生仪式就是女主光环标配啊。
不过为何……要莫名其妙地找她来这后宫?问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呢?
而且……还打着卫瑾瑜的名号?
卫瑾瑜……和那公主是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密切关系吗?
刚出后宫没多久,沈安正皱眉沉思着亦步亦趋地跟在侍女身后,突然就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拉回了神:
“请问可是刮痧店的沈安沈姑娘?”
“回大人的话,正是。”侍女屈身行礼,恭敬答道。
沈安抬头,见一位面目端正的中年男子一袭官服,正凝眉打量着她。
这人是谁?为何认识自己?又为何要故意截我去路?
念头在脑中一转,沈安也福了福身子,道:“这位大人,有何事?”
“沈姑娘,借一步说话。”
……支开了侍女,中年男子道:
“下官李越,乃是当朝刑部侍郎,官拜正四品。”
沈安点头,示意李越继续说下去。
“先前下官便听说京城有一身无所依的弱女子,凭借一己之力,在京城开了个刮痧美容的佳所,且客源不断,颇有名声,下官便猜测是怎样一位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沈安道,她才不相信一位朝廷重臣故意拦下她,是因为仰慕她特意来此夸赞她一番呢。
李越顿了顿,双手平于胸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在此替王爷多谢姑娘大恩,自小王爷失踪之后,王爷他便茶饭不思、彻夜难眠,本以为小王爷已经凶多吉少……”
“李大人和摄政王关系似乎不一般?”沈安自然知道李越口中的‘王爷’指的是谁,不想再听他啰嗦,直接道。
话说…一个在刑部当差的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下官自入官场以来,多受王爷提拔,知遇之恩没齿难忘,不可不报。”
这么说称得上是心腹咯?
沈安看了李越一眼,勾唇道:“那么,李大人,可知这万俟国的公主,和你家小王爷是什么关系?”
李越思量片刻,答道:“万俟国的公主与小王爷,皆拜于玄机大师之下,师出同门,本是师兄妹关系。”
沈安恍悟,师兄师妹之间嘛,同住同学十几载的,难免滋生超出同门之谊的情感,而卫瑾瑜本就男有才、万俟公主又是女有貌的……
怪不得,方才那万俟国公主要用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她说些不明所以的话,末了还毫不在意地离开。
是觉得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吗?
按下心里的不自在,沈安又问:“他们感情很好?”
“这个……下官不知。”
沈安沉默,李越看出她的别扭,道:“小王爷现在已无大碍,沈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他不傻了?”沈安脱口而出,后又意识到说法不妥,改口道:“他恢复记忆了?”
“……是的,小王爷现在与常人无异。”
沈安略略放心,又想到今日卫瑾瑜那看陌生人的眼神,抿了抿唇:“他可有什么……奇怪之处?……比如,忘了些什么?”
李越低头道:“小王爷一切正常。”
“是么……”沈安垂下明眸,不再多问。
既然他已经恢复正常,那……跟自己也就没有关系了吧。
本来她和他也没什么相干,他是一国摄政王之子,她是一介乡野民女。
他地位高贵,权势滔天,她家破人亡,命如浮萍……
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李越看沈安思绪重重,说道:“沈姑娘,可否将小王爷遇害那日的情形告与下官,好让下官对王爷有个交代。”
沈安暗想,大概卫瑾瑜的确失了一部分记忆,不然也不会不记得那日之事。
“民女也不甚清楚,那日民女在来京途中,偶然见到……”沈安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把她如何施救卫瑾瑜、医治卫瑾瑜、卫瑾瑜变傻等等等等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李越听完,再次对沈安行了一礼:“沈姑娘,若没有你,小王爷怕是……作为回报,下官已经替沈姑娘你安排好了的一切事宜,以后在京城,姑娘你可以放心去做你的生意,绝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沈安眼睛一亮,开心道:“李大人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