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寒风和崖底的阴湿行了半日多的时间,终于在前方看到一个隐蔽的
洞口。
背着身上的人向上攀爬的过程里,曲灵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打颤,他知道,自己的体力马上就要透支,再走也走不了多远了。
拂开洞口的藤蔓,出乎意料地,曲灵风看到的竟然并不是杂草树蔓丛生的山洞,而是干燥而平整的沙土。这种景象很像是曾经有人呆过。虽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自己耳旁师父的吐息声越来越沉重浑浊,心知师父
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延,自己也没有体力继续走下去了,只好双腿蓄力一蹬,爬进了山洞。
神经绷得紧紧的,曲灵风抽出佩剑,接着洞口透进的微光小心地朝前方踏了几步。
目之所及并没有人活动的脚印,也没有火堆存在过的痕迹,反而是最内侧的部位,有一些早已腐烂的稻草。
松了口气,曲灵风这才迈步走到山洞里侧干燥平整的空地上,避开那堆腐烂的稻草,小心翼翼地把背后的人放下。
来不及先去找树枝干草生火,曲灵风一边立马定睛去看师父的脸色,一边伸手脱下师父的外袍垫在下面,又轻手轻脚地为师父翻身。
深吸一口气,他又汗湿着手除掉了师父身上的**,随着衣物的被剥离,精壮有力的上身逐渐显露,随之出现的景象让曲灵风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之间原本白皙无暇的背部上,腰后一点处的青黑已经扩散到近一掌大小,足以见那毒的狠辣。到底是何帮人士,竟然想要置师父于死地,还使出这般阴损的法子!该死,这次脱困后必要揪出幕后黑手,将这笔账好好地报
回去!
曲灵风心中恼怒难言,手上小心地拔出毒针,在伤处十字割开一个小口,同时运起极少动用的功力为黄药师排出毒血。随着黑色的血液从那个细小的伤口中不断流出,曲灵风的心里也越来越沉重。
他自己的身上带的为数不多的伤药,但是无常丹,金疮药一类的东西,都只是普通的消炎镇痛的伤药,处理普通伤口还可以,对中毒却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正有用的九花玉露丸只有两颗,被他收在了马上的包袱里。现在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解毒的药物,师父身上的毒就会凶险万分!
抱着侥幸的心里,他在师父褪下的外袍中摸索了一会儿,只找到些无用的银两银票。狠狠地把手中钱袋掷到一边,曲灵风从来没这么痛恨过钱财的无力!
晕眩感在他的忽视下有越来越重的趋势,但曲灵风完全赶不上处理,顶着一头血,急急冲出洞外,却只找到几个消炎用的药物。
这只是聊胜于无,根本不能对师父的毒有何作用。捡起写枯枝残叶,回洞中生起火,曲灵风开始慌神。每一分时间的流逝,都代表着师父的毒更危险,拖得越久,这毒就越不好解,即便解了,也会留下或多或少的毛病,
这种思想让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在了地上。
该死,即使是多活了一辈子,遇到这种危机,自己都解决不了,反而给师父拖后腿
他还记得,是自己跌下马后,师父在查看自己伤势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之后师父抱着自己,护着自己从崖上跳下,这其间对自己的回护,让他深深地震撼。
原本这些年师父的亲近,自己是看在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的。
在他的心里,师父一直都是记忆里那个俯视着自己,毫不留情挑断自己双腿筋脉的人。那个人,他不会把一个弟子,更别说是可能会忤逆他的弟子放在心上。他的行事准则一贯乖张,顺心而为,看不顺眼的人他从来就懒
得管他人死活。
是以他虽然敬佩师父学识武功,也颇为艳羡师父不为世俗所限,嚣张狂傲的性格,但是师父,一直都只是一个被他摆上神坛,只可膜拜瞻仰,不可亲近关怀的人。
他犹记得在两人第一次一起出岛,发现自己中毒时,师父流露出的真实情绪。那是自己第一次发觉师父对自己的感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在意,也是因为如此,他在日后四年的生活里,一直对师父的衣食住行用尽了
全部心力去照顾。
在这四年间,他逐渐发现师父比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神坛上的人,有很多不同之处。比如说,有些爱干净,不喜欢吃早饭,但是会把自己熬的粥喝光;比方说,自从上一次误会自己惩罚了自己之后,就再也没提去抓几个哑
仆给两人改善生活的事,而且有什么事情宁愿去做,不愿意说出口。
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始至终,师父都只有自己一个弟子。
他从来不觉得师父对自己是不同的。
直到这次生死一线,如今自己身无大碍,而那个人,却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换一个人,哪怕同是师徒,这种关头能够舍身回护自己的,又有几人?
这不是那个神坛上被自己仰视的强者明明就不是。
不知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生起火,曲灵风在寒彻入骨的山风中抱紧了自己,呆呆看着侧躺在一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