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自己指间会无声地流淌细沙的呢?她记不清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是发生在离开顾澜笙之后。
陆思羡看似戒备心不强,但是苏里想进一步却是步履维艰,“这很愚蠢,像是两个精神病在讨论不存在的一切。”陆思羡清醒时,也是嘲笑病态的自己。
可是她不愿承认自己有病,要说喜欢来自于爱人的痛感是正常的,陆思羡勉强可以接受,因为苏里说沈青訸也如此。沈青訸在陆思羡眼里也是几近完美的存在,她喜欢字母玩法,说明字母玩法或许是正常的。
但是对于接触时间不久的苏里,微风和细沙在此刻都是虚拟的存在,她们讨论却像是真事一样,这会让陆思羡觉得她可能真的要疯了,而且疯的不只是她自己。
“呵~”苏里知道笑出声来,“接受自己没有那么难的,我和我的微风玩得很开心啊~”苏里张开五指轻轻摇摆,陆思羡不知该说什么。
接下来的对话,进行得无比艰难,苏里说什么,陆思羡都不接了,“我觉得,她可能把我看成精神病了。”苏里打电话给沈青訸,说得顶委屈。
“哈哈~”沈青訸少有地爽快笑声,“你居然被一只小姬崽难住了吗?”
“不是难住,是她比你还难搞,你好歹理解我,陆思羡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我。”苏里感觉到了屈辱,她把自己的小秘密都分享给了陆思羡,换来的居然是质疑,“我手心里有风,这听起来多神奇,她居然不欣赏我。”
“……”恩,沈青訸第一次听,也觉得苏里脑子不太好,不过她理解,并接纳,因为她在某些人眼里也是不正常的。
陆思羡的戒备心,沈青訸可以理解,她最初能顺理成章地接受苏里,是因为她的导师,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专家。陆思羡现在和沈青訸的关系不深,和苏里更不必说,她对苏里无法真的全部敞开心扉,尤其是那些禁忌话题,苏里根本没有机会提了。
叶清、傅青辞、沈青訸、Kelly和苏里,坐到了一起,达成了一致,由苏里引导顾澜笙,让顾澜笙作为直接接触陆思羡的人,“之前听您的描述,澜笙对于陆思羡的引导是错误的。”苏里作为医生,从专业的角度告诉叶清,对于陆思羡的现状不要去定性,“陆思羡其实很坚强,她是在顾澜笙面前脆弱,因为那是她爱的人,所以顾澜笙的态度对陆思羡的影响最大,剩下的咱们都是其次,至于傅总,您是最大的负能量……”苏里不想如此形容,但对于陆思羡来说,傅青辞确实是不可说,不能碰,“对于你们母女的和解,我建议在陆思羡和顾澜笙的感情完全稳定之后才有可能。”
“我是次要的,只要羡羡能够避免于双重性格的困扰,原谅我与否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苏里用桌上的零食瓜子摆出三角形,“陆思羡的双重性格不是随时都有,只有情绪受到刺激才会表现出来,我推测在她离开顾澜笙之前,她的双重人格是轻微的,后来的分离让她受到刺激,次人格才占据主要位置,而让陆思羡双重人格双面爆发的人是您。”
傅青辞不愿承认,不过确实如此,陆思羡被她带走后醒来的第一晚初露端倪,她砸了入眼所有能看见的东西,暴躁野性的一面让傅青辞最后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手铐拷住她。
“而且我通过叶教授的说辞,我也看得出来,和顾澜笙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顾澜笙没有看日记前,她们关系很好,也就是说,”苏里顿了顿,“在顾澜笙性格健全,情绪正常的情况下,陆思羡的主人格占据中心位置。”
所以,说到底,顾澜笙仍是关键人物。
“澜笙最近因为担心思羡,对于日记的愧疚和自责少了很多。”这是叶清乐于看见的,“她每天都会问我思羡的信息。”
“这是暂时的,当陆思羡回归到正常,顾澜笙可能会再度回到自责的状态去,所以……”苏里抿抿唇,眉头蹙了蹙,似乎在想更合适的措辞,“所以,我觉得还是我先治愈顾澜笙比较现实。”顾澜笙没有其他的疾病,她最大症结在于父亲的死亡。
叶清神色黯了黯,轻声道:“人已经死了,怎么治愈。”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被治愈,因为现在想起顾诚,她的心依旧是痛的,“通过日记,她知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