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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并非人类的灵魂,而是旧神宫殿附近徘徊的低等生物。
然而它们太弱了,没有一个旧神会召唤它们。
小克苏鲁没有兴趣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只在意它们现在占据了自己的“领地”,显然是想借此缠上阮景。
可是阮景属于它,谁也别想抢走。
“您想要吃掉这个人类?”
此时,一个比所有灰影还要高大的家伙,出现在小克苏鲁面前。
灰影虽然认不出这是哪位神主,但是小克苏鲁身上的气息,仍然使它心生熟悉的畏惧、向往,只有那座神殿曾给它这种感觉。
小克苏鲁沉默不语,黑色触手迟缓地在半空游动、缠绕。
“您在犹豫什么?”灰影指了指身后的其他影子,摊开双手说:
“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凭本能捕猎,不久后这个人类会被瓜分吃掉。”
——离他远点。
小克苏鲁发出空灵低沉的声音。
灰影瞬间闪现到半空,保持了安全距离,继续说道:
“我当然不会靠近,而且还可以帮上忙……这个主意怎么样?”
闻言,黑雾里的猩红眼睛微动。
小克苏鲁并不清楚为何犹豫,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它最终只能归咎为自己“谨慎”的天性。
没有十足“吃”掉猎物的把握,所以更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半夜,凌晨两点半。
阮景睡了一觉醒来,发觉浑身是黏腻的汗水。
周围的空气干燥闷热,黑漆漆的房间里,充斥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感。
他感觉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直跳。
略作思索之后,阮景慢慢地起身下床,过了一会儿,滑动轮椅扶手离开了房间。
走廊外面的声控灯亮起,尽头和身后皆是一片黑暗。
阮景从洗手间出来,白皙的脸颊上淌下水珠。
浸湿的睫毛更显纤长,轻轻颤动之下,有一滴滑向流畅漂亮的下颌。
他沿着原路返回,只是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
四周格外的安静,连楼道下面都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佣人仍在的动静。
好像这栋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阮景手指紧握住扶手,手背上青筋脉络分明。
当他准备滑动轮椅拐弯时,突然感觉车轮底下绊倒了什么,导致他失去了身体平衡,重重地向下倒去。
“砰!”
头顶的声控灯熄灭,眼前陷入了黑暗。
即使地面铺了一层地毯,阮景还是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并且传来明显的疼痛感。
他只穿着薄薄白色丝绸睡袍,锁骨附近的肌肤因为艰难呼吸而泛红,如墨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半边脸上。
不管他的身份多么厉害,现在也只是个双腿残疾的普通人。
生死攸关的时刻,连跑都跑不了。
阮景双手撑着地面,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嘻嘻~”寂静中有人发出窃笑。
余光中有灰色的“雾”从身上掠过,一旦他想要撑起上半身,它们就会一次次把他“逼”回去。
如同是在戏弄他,欺负他无还手之力。
阮景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正当空中的灵体放声大笑,忍不住露出尖利牙齿时,忽然一道长长的黑影闪过。
阮景半睁开眼睛,发现那些灰影退到了天花板边上。
他的身体陡然一轻,被一个柔软滑腻的生物圈住了腰。
是一条七八米长,比他腰还粗的黑色触手。
“……”
触手只是用了尾端的部分,轻松地把他卷了起来,在尽头的黑暗里有更多的触手冒了出来。
黑色粘稠的液体将地毯淹没,空气中充斥着刺骨的寒冷。
阮景脸色蓦然苍白,脑子有一瞬间的发蒙。
直到腰间的触手不断缠绕,力道越来越收紧,他有些喘不上气了。
“小克……”他低声轻唤,极力放平声调,问:
“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其实,他拿捏不准它此刻的想法,如果真的想杀了自己早就该动手了。
直到半夜才出现,一定是有某种原因。
对方似乎也在思索,没有如往常那样回答他。
“咕嘟咕嘟——”黑色液体中冒出许多泡泡,触手一个个探出水面,在他身下密集地排列,如一只只从深渊里伸出的欲望之手。
如果不是上方的那条触手缠住他,那些触手就会把他拉入黑水之下。
“吃了他!吃了他!”天花板上体型较大的灰影露出獠牙,急声催促。
可能是见小克苏鲁不动手,灰影身先士卒,突然张开极长的手朝他俯冲扑过来。
阮景下意识抬手抵挡。
掌心穿过了灰影,对方瞬间被“定格”住,片刻后影子变
', ' ')('得透明暗淡,如一缕烟似的窜到很远的地方。
“……”在场三位皆有些许凝滞。
阮景却是心中侥幸,这只大的灰影是异常生物。
他现在的能力净化不了小克苏鲁,但是对其他异常生物还是有用的。
不过此举似乎刺激到了小克苏鲁,激发了它身上的暴虐之心,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冰冷。
阮景感觉后脖颈湿漉漉的,是触手纤细的尾端攀附上来,一点点缠住了他的脆弱的脖颈。
杀气瞬间倾轧上来,耳畔黑水的沸腾声犹如催命符。
他心下一沉,情急上手抓住了它的尾端。
触手下意识想要避开,尾端在他的掌心轻轻滑过。缠绕在他身前的大触手鳞片张开,在他的脖颈以下的肌肤上,留下一道两寸长的伤痕。
冒出的血珠浸染了它的鳞片,触手突然在半空中僵住,没有力量缠绕着他,身体立即从半空坠落。
不过,地面上另一条触手托住了他。
阮景紧皱着眉头,锁骨上传来阵阵刺痛,敞开的白色衣领染上丝丝鲜血,露出部分优美的胸肌轮廓。
同时因为寒冷,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小克苏鲁觉得脑袋空白,心脏也在随着颤抖,内心骤然涌上强烈的懊悔之感。
这份突如其来的浓烈情绪,不着痕迹地取代了杀戮的冲动,驱散了内心渴望力量,又濒临失控的喧嚣声音。
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滞涩沉闷,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
阮景正觉得死到临头,一条触手正朝自己过来了。
忽然,他感觉胸膛上微凉湿润。
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条纤细柔软的触手,在锁骨的伤口上……轻轻“舔舐”?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联想到这个词。
所以,它这是在吸他的血?
阮景莫名觉得不对劲,上次在湖泊消失的人,可是连骨头都没剩下的。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放在地面上的手紧紧握住,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但是,一段熟悉的信息在眼前跳跃。
——对……对不起。
走廊上的窗子照进淡淡光亮,此时外面天色拂晓了。
阮景身下的黑水消失,手摸到了毛绒的地毯。
那原本庞大的触手怪物不见了,缩水成小小一团,趴在他怀里颤抖,好像比他还要委屈。
神奇的是被舔舐过后,锁骨上的伤口不疼了。
阮景面无表情,内心一言难尽。
阮景眼前被黑色的浓雾遮蔽,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坠入了奇异的云端。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直到这些浓雾消散。
脚下似乎踩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摔倒在一堆森森白骨之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座“白骨山”,在层层堆积的残肢断骨顶峰上坐着一个人。
秃鹫从灰暗低垂的天空飞过,衔着一块块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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