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因为弟子不肖而数十年都没有收取嫡传弟子的孙连达,在接过方逸所敬的茶时,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显然此时他的心情也不平静。
“方逸,老师今天就送你一幅字吧,希望你日后能谨遵本心,不要浮躁……”
孙连达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走到旁边已经摆好了纸墨笔砚的桌子旁,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这几句话。
孙连达写的是瘦金体的书法,虽然笔迹瘦劲,但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在行家眼中,这一手字已然是深得瘦金体的真谛,书法造诣颇为不凡。
“多谢老师,我一定会戒骄戒躁,努力学习的……”看到孙连达所写的字句,方逸一下就认出来了其来历。
这是诸葛亮《诫子书》中的一段话,大致的意思是想要知真知,必须使身心在宁静中研究探讨,人们的才能是从不断学习中积累起来的,不学习就难以增长才干,不立志就难以学有所成。
“方逸,我可没有孙老哥这手字,就不献丑了……”
当方逸向余宣敬完茶之后,余宣却是打开身边茶几上的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个物件,说道:“我知道你出身道门,这个法铃是我早年收藏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为了准备给方逸的礼物,余宣着实下了一番心思,为此还将自己收藏了数十年的物件都给翻早了出来,最后想到方逸的来历,才决定送给他这个法铃的。
余宣拿出来的这个法铃,高约二十厘米,口径约九厘米,是用黄铜制造的,铃内有舌,就像是一个有长柄的小钟,上端形状分叉为三把山字形的剑,以象征三清之意,制作的颇为精妙。
“三清铃?多谢老师……”
看到余宣拿出来的那法铃,方逸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虽然还没上手,方逸就能感觉到那法铃上溢出的淡淡法力,这居然是一件道家的法器。
不过此时此地方逸也无法细查这法铃的玄妙,在手中稍微把玩了一下就交给了司仪小姐,只是他交出法铃时那眼中流露出的不舍之意,还是让众人看出了他对这件礼物的喜爱。
“喜欢就好……”
余宣笑着点了点头,这法铃是余宣年轻的时候,一个曾经在他家中借宿的道士送给他,余宣虽然不知道这是件法器,但也能感觉到其不凡之处,所以一直都被他列成为自己的珍藏。
“老师,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老师收下来……”
收徒有见面礼,但拜师也是要有拜师礼的,在师长给完见面礼之后,方逸对胖子招了招手,从他那里拿出了两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分别交给了两位老师。
第338章 拜师仪式(五)
“哦,还有拜师礼?”
见到方逸的举动,余宣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一个盒子,向孙连达说道:“孙老哥,咱们看看方逸这小子,能拿出什么拜师礼来?”
在事先说好的流程里面,是没有方逸呈上拜师礼这个环节的,否则要是按照规矩,应该是方逸先送上拜师礼拜师,然后两位老师才还以见面礼的。
不过余宣和孙连达都知道方逸有一手堪称大师级的雕刻工艺,看这木盒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十有八九就是一块玉石,所以两人倒是都来了兴致,想看看方逸送给他们的拜师礼究竟是何等物件。
“嗯?一个八卦玉牌?”
余宣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不由愣了一下,在那木盒中间,赫然放着一块雕工精致的八卦玉牌,而且玉石的料子也很不错,但除此之外,这玉牌似乎就没有什么亮点了,让余宣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失望。
“老余,你的也是吗?给我看看……”
孙连达也看向了余宣手中的木盒,两人顿时发现,方逸送出的玉牌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孙连达伸出了手,将余宣的那一块拿在自己手上比较了起来。
“这年轻人怎么送了块机雕的玉牌啊?”
“就是呀,两块玉牌都一样,一看就是机雕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尊师重教啊……”
原本玉牌放在木盒里,场内的众人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当孙连达将玉牌拿在手中之后,众人顿时看清楚了,这是两块极为相似雕有八卦形状的玉牌。
懂得玉雕工艺的人大多都知道,手工雕刻尤其是大师级人物雕出来的物件,别说相像的,基本上就连同一规格品类的都很少见,所以见到这两块很相似的玉牌之后,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是出自机器雕刻的。
玉雕的价值,是体现在几个方面的,第一当然是玉器本身的质地,只有好的玉石雕出来的物件,才能称得上是珍品,反之,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即使雕工再精湛,那价值也不会高的。
玉雕价值体现的第二点,自然就是雕工了,只有好的雕工,才能将玉石最为美丽的一面给呈现出来,按照市场的行情,大师级雕工的价格,甚至是和玉石本身的价格相对应的,可见雕工在玉器雕琢中的重要地位。
其余还有一些诸如打磨抛光等环节,但是和上面的两点相比,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文人玩玉,主要看的还是玉质和雕工,所以当众人以为方逸拿出两块机雕流水线的玉石当做拜师礼之后,场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嘘声,在他们看来,方逸如此行径,绝对是对两位大师的一种亵渎。
“嗯?怎么回事,孙老师这是生气了吗?”
不过众人的议论声,却是慢慢减弱了下去,因为端倪着手中两块玉牌的孙连达,原本很轻松还带着笑意的脸色,却是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方逸,这东西是你亲手做的?”过了足足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孙连达长长的吁了口气,将自己的玉牌收入到了木盒里,然后把另外一个八卦玉牌交还给了余宣。
“不是我做的,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一共就只有几块……”
方逸没有承认玉牌是自己做的,因为知道法器的人,往往都会认为,法器是无法人为制作出来的,只有经过长年累月的佛经或者道经加持,才会使得凡物具有一些神奇的能力,这也使得真正的法器非常的罕见。
方逸虽然不愿意欺骗老师,但更不想暴露出自己具备制作法器的本事,所以只能又将老道士师父拉出来顶缸了,至于老师信不信,方逸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我也见过几件法器,但你玉石做成的法器,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东西比你之前拿出来的文玩法器要好得多了……”
孙连达以前是金陵博物馆的老馆长,在朝天宫办公十多年,对于道家法器并不陌生,他虽然没有方逸那种后天修炼出来的敏锐神识,但还是能区分出法器和普通玉器之间的那种微弱的差别。
而且孙连达还感觉到,方逸拿出的这两块玉牌,恐怕要远比他之前拿出来的那些文玩法器珍贵得多,出于愿力加持的强弱和时间,这法器和法器也是不尽相同的。
“老哥,你说什么?”
孙连达说话的声音很小,甚至连坐在他身边的余宣都听得不是那么真切,不过听得法器两个字后,余宣的身体却是一震,握着那块玉牌的右手,顿时一下子攥紧了。
“孙老哥,你没看错?”
余宣开始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见到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老哥,你说的法器,不是那种糊弄人的法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