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普通人吃的饱饭就不差什么,有买砚台纸张的钱还不如买两只兔子吃。
像李愈那种的读书人,是因为祖辈有当官的,所以才会兢兢业业的读书,他是官宦之后,落魄到了名下只有一台店面,需要出租维生,但也比一般人强。
会写繁体字,还看得懂月牙写的简体字,也就只有莫爷一个,霍长歌借口自己忙,愣是要月牙送到莫府去。
月牙磨磨蹭蹭,从早晨拖到了下午。最后央求白雪陪自己一起。抵达莫府门前,看着那烫金的门牌,她的神情就像是去上坟,三分悲痛欲绝,三分抵触,还有三分解脱。
白雪纳闷:“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回莫府?”
月牙沉痛的说:“物是人非,我已经回不去了。”
白雪听她说的深沉,想也不想的戳破了泡影,“你就是不知怎么面对莫云渊和他的小娇妻,你若是喜欢他,当初便不该跑,应该正面迎敌。”
“迎个屁的敌人?我和莫云渊压根儿不在一个战壕里。”
“你的意思是说,莫云渊宠你,纵容你,结果你俩其实没有戳破那层关系,一直没名没分的搞暧昧?”
月牙叉着腰:“有名分,霸道莫爷的通房丫鬟。”
听起来怪搞笑的,说起来也挺心酸。
莫云渊对月牙绝非无情无义,但情谊不会改变月牙的身份。
爱或许存在,但时代很难建立信任感。
止步于丫鬟,抽身离去,是月牙最明智的决定。
“我们只能拿那些自己有资格拿的东西。如果是以牺牲安全,或者放弃尊严的方式,我们才可以得到,那么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我们。”
白雪拍巴掌:“睿智,冷静。”
月牙保持着冷酷的表情,握着白雪的手上了台阶儿敲了门,见了小厮,进了府。
碧清的水面放出冷冷的秋光使人心惊,黄云在暮色中凝聚,台阶上到处是零乱破败的落叶。
府邸里的下人蜂拥而至,夹道欢迎,哭哭啼啼就差抹着眼泪了。
月牙一时间受宠若惊:“我在府里的人缘这么好吗?”
哑巴结结巴巴的说:“好、好、好姐姐,回来吧——”
众人情真意切的附和,七嘴八舌地说:“月牙姑娘忙完了?”
“我这就帮你收拾你的院儿去。”
“眼看着要晚饭了,您去厨房把饭菜给莫爷端过去吧。”
月牙一咳嗽:“不好意思,让诸位失望了,我就是回来一趟,办点儿事儿还是要走的。”
大家脸上的笑脸顿时间变成了愁云惨淡,甚至有人受不住打击,直接背气抽了过去。
“老王,老王你可得撑住呀,不能因为莫爷非要在八月看荷花就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呀!”
“别救他了,昨个夫人非要揪了枫树的叶子,要用来做什么脂粉,那可都是月牙姑娘吩咐老王辛辛苦苦种的。”
“这夫妻两个怎么尽可一个人祸害?”
月牙听他们说话,果断的忽视了莫云渊,摸着下巴问:“这新来的夫人真这么难伺候?”
“真的!”众人齐刷刷地说,饱含热泪的期盼着月牙回来,能够应对这难缠的夫妇。
月牙拍着胸口:“那我可得避着点,见完莫爷我就走,人呢,是不是在书房?”
“我刚才瞧见在梧桐树那,小肖哥给人推过去的,莫爷的心情好像不大好,要一个人坐一坐。”来福回答道。
月牙顿时一怂,扭头看白雪:“他今儿个心情不好,要不咱们改天?”
白雪:“吃我的,住我的,还耽误我工作可不行。今日事今日了,赶紧的。”
月牙长叹一声,只能领着人往梧桐树那边去。
井栏边两裸梧桐树。深秋时节,梧桐树下,辘轳金井旁,落叶满地。
树木入秋而变,人见秋色而愁。
依着月牙的角度,所看见的便是莫云渊低垂地望着井栏边的花在凋落愁叹,发愁的花在井栏边望着他失色低头,愁得两相绝美。
白雪特别不解风情的打破:“莫爷,我们来求您办点事儿。”
莫云渊转动轮椅转过身来,只见他手中捧着一碗莲,荷花已经凋谢,幽香也已消散,秋露初生,他罗衣已显单薄却懒得更换别的衣裳。
“说什么洗干净就回来,话没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