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鱼轻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如今赵究在朝中积威一日重过一次,也就她敢这样对皇帝颐指气使的,偏他还上赶着又亲了亲她的脸才离开了。
沈观鱼睡了很长时间,梦里有熟悉的玉蕤香靠近,是她讨厌的人,挥动的手“啪——”的似打到了人脸,从被子里挖她的人不动了。
接着她整个被抱去,放到了温暖的浴桶里,沈观鱼浸在水里睡得更沉了,连怎么又睡回床榻的都不知道。
等到终于睡足了精神,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无意翻了个身,扯到痛处,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声音惊动了在书案上看奏折的赵究,他忙掀开帘子来看,“怎么了,是哪疼?”
忽然见到赵究,沈观鱼想起了昨夜的事,抬臂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没事……”
“怎么会没事,朕涂了药膏,可是还疼?”他不说涂哪里,沈观鱼感受着却有凉意,开始恨床榻为什么不能掏个洞。
看她睡足了精神生龙活虎的,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事,赵究放下心来,不由失笑:“羞什么,昨夜你觉得可好?”说着去扳她肩膀。
“不好不好!以后不准碰我。”她依旧埋着脸,塌下肩膀不给赵究挨。
赵究不当回事:“朕下回一定慢些,紧着你来,不闹了。”
“没有下次了!”
他不跟她争辩,好脾气地跟她商量:“朕让你的侍女进来好不好?”
知道沈观鱼现在不敢见人,扶秋和析春始终没得准允进来。
“不要。”
沈观鱼跟块石头一样,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想见,她居然给男人那般颠倒鸾凤……成亲第二日都没有这种尴尬,她这要怎么见人?
赵究干脆连被子带人一道抱了出来,“你看看外边。”
沈观鱼被撬开了蚌壳,小心看了看外边,天都黑了,她竟然睡了一整天,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咱们用晚膳,不让人进来?”赵究低头询问她的意思。
沈观鱼怯怯地看着他,终于点了头。
将她安置在罗汉床的一侧,赵究堂堂皇帝,竟做起了伺候人的活,见她爱吃的菜端了进来,沈观鱼仰头望着他进出,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有点矫情。
她反思了一下,说道:“我没事了,让她们进来吧。”
赵究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脸蛋又泛了粉,才说:“朕现在也不愿谁见着你。”
一句话把沈观鱼撑起的大方得体击碎,她匆匆低头端起了饭碗,拿发顶对着他。
在朱阁里没这么多讲究,皇帝也得跟着心爱的人挤着一张小几用饭,说是小几,摆下五六个才也绰绰有余。
沈观鱼数着饭粒子,抬头就见他的正看着自己:“吃就吃,看我做什么?”
当然是看她可爱,怎么看怎么爱到了心里去,赵究替她挽好散下的发丝,惯常斗嘴:“你不看朕,怎知朕看你?”
谁知沈观鱼因为这一句,眼圈就红了,赵究调笑的神色散去,柔声问她:“怎么了?”
他一问,她泪珠就滚了下来:“你都不肯给我说点好话……”
赵究坐到她那一边,将人抱在腿上坐着,边亲边说:“是朕错了,不哭了,玉顶儿乖。”
“玉顶儿,是后悔了吗?”他问出这一句时,心里并不好受。
沈观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委屈,但赵究过来抱着她,安慰她,这些珍视的举动出现,她心里似乎就好受了许多。
听到他的话,沈观鱼摇了摇头,转头抱住他的脖子说道:“不是,没有后悔。”
“是太疼了?”
她又摇头,小声、羞涩地说:“我只是想被抱一抱……”说完觉得自己彻底没脸见人了,幸好扶秋她们不在这儿。
这话如同暖阳驱散了赵究心底刚聚去的阴霾,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沈观鱼心里在想什么。
“好,朕一直抱着你,玉顶儿不哭了,是朕不好,你起来了都没有好好抱抱你,跟你好好说话。”他安慰着,她脸藏得越来越紧。
听着他的甜言蜜语,沈观鱼越发不认识自己了,她怎么还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但是懊恼和甜蜜是共生的,她心里的委屈慢慢散了。
推了他一下,沈观鱼低声说:“好了,没事了。”
赵究拿帕子擦干净沈观鱼的眼泪,端起她的碗,似乎是要喂她,“饿了一天,还没吃几口呢。”
沈观鱼哪好意思这事也让他来,忙自己端了过来,吃完放下了碗,赵究又将一旁凉得刚好的笋丝黄鱼汤盛出来,非喂她喝了大半盅才罢休。
见她真的吃饱了,赵究问:“咱们下去走走?”
沈观鱼懒懒说道:“好。”
这时扶秋和析春终于进来了,将小几上的东西收拾了,两个人偷瞧沈观鱼,见她面色好了不少,放心了下来。
她们昨夜退了出去,想到这是陛下第一次留宿,担心小姐有个什么好歹,在陛下去上朝时偷偷进屋瞧过,内室尚好,只是帐内不免有些混乱,那床帏间睡得黑沉的美人更是凄惨许多,可见之处皆有痕迹,能窥到昨夜境况的凶残。
但见小姐睡得安稳,两人也没再打扰,打算等她醒了再说。
没想到陛下下朝过来,竟主动抱着小姐去沐浴,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陛下对小姐好她们自然高兴,但扶秋也担忧,这般盛宠能维持多久,总会让想离开的人心里不安稳。
说要下去,沈观鱼连楼梯都没下完,拉住赵究讪讪道:“咱们回去吧。”
赵究鲜见地一愣,忽然意识到了,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