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到底是知道自己拿沈观鱼来诓骗她的事,害她在皇帝面前丢了天大的丑,从昨日到现在,任她在帐前如何赔礼,都得不到一丝回应。
如今沈观鱼下落不明,长公主又不理她了,徐脂慧有些寂寞起来。
索性回帐之后拉着她的夫婿到床榻上去,好好翻腾了几回,心气终于顺了一点。
这夫君虽然身板和脾气都文弱了一点,但模样还算不错,也好拿捏,徐脂慧起先瞧着烦,多睡几回也就顺眼了,难得和他聊起了天儿来。
“长公主不理我了,沈观鱼死没死都难说,往后我找谁玩呀?”
徐脂慧在她夫君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磕着脑袋。
她夫君,户部侍郎之子周明冼难得见她要这么凶,觉得和这任性的妻子亲近了些,笑着任她磕自己。
他想起些什么,和她说道:“昨日我见长公主同五城兵马司的白指挥使在说话,似乎……有些情意。”
徐脂慧忽地抬起头,怀疑地打量他:“你不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嘛,更勿要背后论人是非,还有你张口就说他们有些情意,这不是红口白牙的揣测?”
这……周明冼语塞,夫妻之间的闺房话,自然不必如此恪守这些,再说他们二人确实不对,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徐脂慧见他吃瘪,枕在他胸膛扬了扬眉,说道:“现在细细说来,他们怎么不对?”
这才知道她是在损自己,周明冼无奈说道:“也并无什么,只是偶然撞见,见你在说长公主的事,才同你提起罢了。”
她知道周明冼老实得很,绝不会无端臆测出来的事。
“白徽,长公主……”徐脂慧仔细琢磨了起来,他们怎么勾搭上的?
白徽之前不是还巴巴地去找和离的沈观鱼去了吗,还跟文家小姐有婚约,如今又勾搭上了长公主,这男人莫不是个祸水?
然而没睡多久,外头就传出皇帝明日要拔营回京的消息,周明冼匆忙起身穿衣裳,出去问是怎么了。
徐脂慧穿好了衣裳也出去了,皇帝太妃公主等一众都不见露面,白徽身为武将倒是来回巡视,她喊了白徽一声。
“你和长公主又是在怎么回事?”
既是前上峰之女,白徽对徐脂慧并无多少轻佻,反而是问:“徐小姐这是代徐指挥使管教我?”
“沈观鱼现在生死不知,又看到你沾手长公主,我”
“怎么就生死不知,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靠山可大了去咯。”白徽抛下含糊不明的一句话,就走了。
靠山大……徐脂慧琢磨着这句话就回了营帐去。
沈观鱼深居王府内,最大的靠山不就是齐王,她能接触到什么男人啊。
不对!就徐脂慧知道的,她还真就接触过外男,在缬姝楼上她见过皇帝,到空印案揭发,沈观鱼上堂做证,私底下不就是皇帝授意?
她一下从交椅上蹦了起来,这事不想还好,越想越露出蛛丝马迹。
刚到居翮山的宴会上,白徽就坐在席间,他们说起沈观鱼失踪,对故臣之女皇帝根本没说要去找,白徽听着,也没站起来说她没事。
白徽当时不知道,如今倒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徐脂慧十分难得地洞察了起来,那也就是说沈观鱼没准在居翮山,联想到皇帝这两日来的大张旗鼓,还有谁能比皇帝这个靠山更大……
她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翌日拔营回程,沈观鱼乘的依旧是皇帝的马车,她的热症已经好多了,但还是得喝药,还是连同坐胎药的双份,哭得话都不必说了。
赵究并未在马车中,从昨晚起不见她,沈观鱼都不敢问他去了哪儿,就默默睡了一程。
回到内宫朱阁,扶秋和析春一并出来接她,见小姐从轿子上下来,一脸大病未愈的憔悴模样,吓得拥了上来问是怎么了。
听小宫女说是发了温热症,已经快好了才松了一口气。
沈观鱼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不必担心,是我身子虚弱了些。”
夜半洗过睡下,沈观鱼枕着自己的手臂,想着赵究在做什么,大概是在批积压的折子,又或者是带梁家姑娘进宫了,在和她说话。
多了沈观鱼不敢想,心脏已经很难受了,她要早点回苏州去,什么都不管了。
夜不知道有多深了,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就听见外间有了一些细微的响动,有人影在屏风处晃悠。
知道有人来了,沈观鱼忙闭了眼假装熟睡。
来人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上没有说话,他是听闻沈观鱼喝了安神汤才过来的,没想到她竟没睡,干脆地起身要离开。
“陛下。”沈观鱼嗅到他的气息,伸手拉住了他将将离开床榻的袖子。
“为何要装睡?”
赵究任她扯着袖子,见她的眼睛睁开,眼里尽是湿漉漉的,可怜又可恶。
沈观鱼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装睡,她摇头说不知,又问他:“陛下怎么来这里?”
“你觉得朕该在哪里?”
“陛下……该在存寿殿。”
“沈观鱼,”赵究喊她全名,蕴着怒气,“你这总对朕撒谎的毛病是怎么来的,为何不直白些问朕方才是不是去会了梁家小姐,预备给她什么位份?”
拉他袖子的纤指一颤,默默放开,沈观鱼撇开眼:“我没有这么想。”
改赵究握住她的双臂,冷冷望着她:“沈观鱼,你明明白白告诉朕,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被攫住的沈观鱼愣愣地,在他眼底浮现出不知所措,“陛下会准我所求吗?”
“说说看。”若是她说要离开,赵究就不会再对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