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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冷峻师妹俏师姐作者:黄连苦寒

第21节

陆无双便道:“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若就现在找上门去,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她凭一腔热血欲往外冲,走到门口却已冷静下来,李莫愁武功高强,自己一人又哪里是她对手?

程英温声道:“咱们还是走吧,我去收拾东西。”

“不,傻蛋呢?你不是说傻蛋也在城里么?我去找他!”

程英伸手拉住她,道:“杨大哥来到城中,乃是要与蒙古鞑子一战,莫说此事原本与他无关,就算与他有关,也该分清孰轻孰重才是。”

“好啊,你是在说我不知轻重缓急么?”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程英性本温柔体贴,便算陆无双以卵击石,她也没说她一句不是,听陆无双越说越过分,自然出言否认。

“你怎地不是这个意思了?现在各路英雄好汉齐聚襄阳城内,不论先前是否有嫌隙,都放在一旁,齐力抗敌,就只有我,一心想着报仇。你还敢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李莫愁来城里,自然不是为了加入郭大侠麾下共御外辱,当然也和众位英雄好汉抛弃前嫌不同,你……”

陆无双本在耍脾气,却忽地福至心灵,抓着程英的肩膀,喜道:“是了,表姐,目下襄阳城里好汉齐聚,想从里面找几个与李莫愁有仇的人还怕找不到吗?咱们虽然不能找杨大哥帮忙,却可以找别的帮手,我现下就去打听!”

许是李莫愁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太多,陆无双不多时便召集一批与李莫愁结下梁子的人,欲择日围攻李莫愁落脚的宅院。然而这几十名江湖人士,武功都不太高,陆无双成日为此愁眉不展,倒是程英记着武家兄弟与李莫愁的杀母之仇,趁乱前往郭靖府上寻找这两兄弟。不料人没找到,却找到了郭芙。此时黄蓉将将与郭靖脱出险境,谁也没空理会武家兄弟内讧,郭芙恐父母回过神来,又因这两人责罚自己,正无计可施,却遇见程英找上门来,郭芙心想二武若有一共同敌人,定然会抛却恩怨,报仇为重,与程英一拍即合,一同与陆无双会和。

就在这当口,却收到了李莫愁出城的消息,几人当机立断,抓了洪凌波这一最后的线索,逼她带路寻找李莫愁的踪迹。行至城门,正遇上了骑马离去的小龙女。陆无双颇不愿与小龙女照面,既不愿意伤害她,也恐她出手伤害己方实力。

好在她转瞬就走,陆无双喘了口气,拉了一把洪凌波,低声道:“师姐,带路吧。”

郭芙也道:“你可别耍花样。”

洪凌波横了一眼后面的郭芙,轻蔑地哼了一声:“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和我师父斗?罢了,我就带你们去拜会一下她老人家。”

她眼看着李莫愁的武功越来越厉害,料想这些人没一个是李莫愁的对手,送上门去,正好也是奇功一件。

第121章

这洞中漆黑一片,于李莫愁来说与白昼无异,杨过却觉漆黑一片,他初时只为逃金轮法王追击,是以跟了进来。金轮法王却小心谨慎,不敢妄自进入,等杨过定下心来之时,方才想起李莫愁着实是个与金轮法王一般可怕的人物。

他正进退维谷,蓦地脖颈上一凉,听李莫愁低声道:“别动。”

“李、李师伯,你这是何意?”

李莫愁道:“你这小子狡猾得紧,先杀了你,免得拖我后腿。”

杨过强笑道:“李师伯,你莫开我玩笑,咱们先想法子打退这贼秃,再相互斗一斗不迟。”

李莫愁道:“不忙,你可知这孩子是何来历,你方才抢她作甚?”

杨过道:“她自是郭靖、黄蓉的女儿。若是她落在了金轮法王手中,那贼秃定然用她性命来威胁郭靖、黄蓉二人。”

李莫愁笑道:“照啊,你也要杀了他二人才能活得性命,这五个轮子的臭贼秃岂非和你目的一致,你们不就是一伙的么?”

杨过这几日受郭靖一片赤诚之心感召,身死也在所不惜,此时反被人说成是金轮法王一伙的,胸中一股憋闷之气,激得他立时反唇相讥:“照啊,你为了龙姑姑,不也要取郭靖、黄蓉的性命,你不也和他是一伙的吗?依我看,咱们三个都别打了,一起带着这婴孩去见王爷如何?”

他说着便来抱李莫愁怀中的孩子,李莫愁剑尖微晃,剑脊拍在他手上,娇笑道:“在师伯面前也敢这么不规矩,小心我切了你这双手。”

杨过威胁稍解,就图脱困,不料几个撤步,始终脱不出剑尖笼罩范围,小龙女曾说过古墓剑法乃是全真剑法客星,一招一式都被死死克制,知李莫愁此时杀他易如反掌,遂又站立不动,道:“我说错甚么了?你为何与这小小婴儿过不去?难道郭靖夫妇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我师妹心软,不许我杀他们两个。我也未与她过不去,更不会和我师妹过不去,我还很怕她哭呢。”她左手臂弯里抱着孩子,这时陡然细细呜咽了两声,李莫愁轻轻晃了晃她,她似是动了动,又静不做声了。

杨过听见“更不会和我师妹过不去”,霎时明白了李莫愁的企图,她的算盘与金轮法王一模一样,用孩子引走郭靖黄蓉夫妇。

李莫愁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你这人两面三刀,反复无常,如今连自己也不知现下自己到底和谁一伙了么?我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你想这些,我师妹等着绝情丹救,你爱糟蹋自己性命,可切莫牵连上她。”

杨过急道:“她这么一个小儿,生下来不过一天,便要颠沛流离,倘使染了急病又如何是好?”

“你还有什么好法子,说出来听听?你若不愿,我现在给你个痛快便是,免得你毒发身亡,活活痛死。你说是不是啊,小杨过?”

杨过一时无言,孩子却哭了起来。李莫愁单手轻轻晃她,却只听孩子用力哭泣,杨过刚要前进一探究竟,却被李莫愁手上用劲指了回来。

“李师伯,咱们先联手打退金轮法王再说,不论你我各是什么目的,总之不能让她落在金轮法王手上。现下你我二人对他一人,还有胜算,若是他等来了援军……”

正说到这里,忽听外面有人高声怪叫:大和尚,你在这里做什么?”语声正是天竺矮子尼摩星。

法王答道:“三只兔儿钻进了洞里,我要赶他们出来。”

尼摩星在襄阳城混闹一场,无功而退,在回归军营途中,远远望见法王的银铜铅三轮在空中飞旋,知他正与人动手,于是认明了方向过来,见法王全神贯注瞧着着山洞,心中一喜,问道:“郭靖逃进洞了么?”

法王哼了一声,说道:“一双雄兔,一只雌兔,还有只小兔。”尼摩星更是欢喜,道:“啊,除了郭靖夫妇,还有杨过小子的。”

法王由得他自说自话,不予理睬,四下一瞧,已有计较,伸手拾些枯枝枯草堆在洞口,打火点燃。是时西南风正劲,一阵阵浓烟立时往洞中涌入。

当法王堆积枯柴之时,杨过已知其计,对李莫愁低声道:“我去瞧瞧这山洞是否另有出口。”于是向内走去,走了七八丈,山洞已到尽头,回过头来低声道:“李师伯,他们用烟薰,你说怎么办?”

李莫愁自然无计可施,便道:“还能怎么办?只得想法逃跑。我以冰魄银针开路,你去拖住他们,我带着孩子逃跑,他追着孩子来,必不会对你下毒手,你悄悄跟过来便是,就叫你便宜捡个解药。”

山洞中一时无语,浓烟却越来越多,两人摈住呼吸,一时无碍,那婴儿却又哭又咳,杨过急速思索着,忽地灵光一闪,想起幼时与她初次相遇,只将银针在手中握了片刻,即已身中剧毒,便撕了一片袍角,道:“李师伯,烦请以冰魄银针相借。”

“做什么……”李莫愁随口发问,见杨过盯着洞口地面,忽地醒悟。她在襄阳城中正是布下这等阵势,欲以小龙女为饵将金轮法王骗来,杨过此时故技重施,是以给她料中。“你有甚法子将他骗进来?”

杨过贼贼一笑,道:“贼秃多疑,咱们给他来个虚虚实实,各个击破。你只需听我的,必定没错。”

李莫愁想不明白他要使什么诡计,但素知这小子极是狡猾,自己便曾吃过他不少大亏,他既然安排下妙策,谅必使得,好在婴儿抱在自己手中,只要先驱退法王,区区杨过若要再行使诈,便一剑刺死,再赖到金轮法王身上,师妹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便摸出三枚银针,交与他手。

杨过走到洞口,将银针朝上插入土中,只余一寸针尖留在土外,再洒上少些沙土,掩住针尖的光亮。此时洞口堆满了柴草,又是浓烟满洞,他弓身插针法王与尼摩星全未瞧见。

杨过布置已毕,退身回来,低声道:“我已有退敌之计,你哄着孩子别哭。”于是大声叫道:“好极了,山洞后面有出口,咱们快走!”声音中充满了欢喜之情。李莫愁一怔,便要询问,杨过俯到她耳畔低声说道:“假的,我要叫贼秃上当。”

法王与尼摩星听得杨过这般欢叫,一愕之下,但听得洞中寂然无声,婴儿的哭喊也渐渐隐去,那想得到是杨过以袍袖盖在婴儿脸上,只道他真的从洞后逸出。尼摩星不加细想,立即飞身绕到山坡之后去阻截。法王却心思细密,凝神一听,婴儿的哭喊只是低沉细微,却非渐渐远去,知道又是杨过使诈,想骗他到山坡之后,便抱了孩子从洞口冲出,不禁暗暗冷笑:“这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想在老和尚面前行使。”于是躲在洞侧,提起银铜两轮,只待杨过出来。

杨过叫道:“李师伯,那贼秃走了,咱们并肩往外。”忽又低声道:“咱们同时惊呼,诱他进洞。”

李莫愁点头,低声数道:“三,二,一……”

两人齐声大叫“啊哟!”

杨过假装受伤甚重,大声呻吟,叫道:“你……你如何对我下此毒手?”随即低声道:“你装作性命不保。”

李莫愁便怒道:“你……我今日……虽然死在你手上,却教你这小贼……也活不成。”说到后来,语声断续,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法王在洞口听了大喜,心想这二人为了争夺婴儿,还未出洞,却己自相残杀起来,看来已斗得两败俱伤。他生怕婴儿连带送命,那便不能挟制郭靖,当即拨开柴草,抢进洞去,只跨得两步,突觉左脚底微微一痛。

他应变奇速,不待踏实,立即右足使劲,倒跃出洞,左足落地时小腿一麻,竟然险些摔倒。以他的深厚内功,即使给人连砍数刀,纵跃时也不致站立不稳,细思便知足底心被剧毒之物刺中,正要拉下鞋袜察看,尼摩星已从山坡转回,叫道:“小子骗人的,山后出口没有的,洞里郭靖和老婆还是的。”

法王住手不再脱鞋,脸上不动声色,说道:“你所料不错,但洞内并无声息,想来他们都给烟火薰得昏过去了。”

尼摩星大喜,心想这番生擒郭靖之功终于落在自己手上,他也不想法王何以不抢此功劳,舞动铁蛇护住身前要害,从洞口直钻出去。

杨过这三枚银针倒插在当路之处,不论来人步子大小如何,都非踏中一枚不可。尼摩星身矮步短,走得又快,右脚一脚踏中银针,一痛之下未及缩步,左脚又踏上了另一枚针尖。天竺国天气炎热,国人向来赤足,尼摩星也不穿鞋,虽然脚底板练得厚如牛皮,但那冰魄银针何等锐利,早已刺入寸许。

他生性勇悍,小小受伤毫不在意,挥铁蛇在地下一扫,察觉前面地下再无倒刺,正要继续进内活捉郭靖和老婆的,猛地两腿麻软,站立不稳,一交摔倒。才知针刺上的毒性厉害非凡,急忙连滚带带爬的冲出洞来。只见法王除去鞋袜,捧着一只肿胀黝黑的左腿,正在运气阻毒上升。

尼摩星大怒,喝道:“坏贼秃,们明明中毒受伤,干么不跟我说,让我也上当的?”法王微微一笑,说道:“我上一当,你也上一当,这才两不吃亏啊。”

尼摩星怒气勃发,不可遏制,大声怒骂:“我,郭靖也不要拿了,尼摩星,坏和尚,今日拚个死活气的!”

他双足已使不出力半点力气,左手在地下一撑,和身向法王扑去,右手铁蛇往他头顶击落。法王举铜轮挡开铁蛇,随即横过手臂,一固肘锤撞出。尼摩星身在半空,难以闪避,法王一招又是来势迅捷,竟被他一锤打中肩头。

李莫愁见杨过奇计成功,暗暗佩服这小子果然了得,听得二人在外喝骂殴斗,知道已无危险,拔步便要出洞,猛听得法王与尼摩星二人齐声惊呼,声音甚是怪异。这正是他二人掉下山崖之时所发,但那断崖与山洞相隔十丈开外,又被一片山石挡住,从洞中瞧不见外面情景,不知二人如此大叫为了何事。李莫愁道:“喂,小子,他们干甚么啊?”杨过却也料不到二人竟会跌落山谷,沉吟道:“那贼秃狡猾得紧,咱们假装相斗受伤,只怕他们依样葫芦,骗咱们出去。”

李莫愁心想不错,低声道:“嗯,他定是想骗我出去,夺我解药。”缓缓走向洞口,想要探首出洞窥视。杨过道:“小心地下银针。”话一出口,便即后悔:“又何必好意提醒这女魔头?”

洞内外昏暝交界之处,人的眼睛向来不大能适应,李莫愁在黑暗中瞧得见,到得洞外却要过一阵子才不至于晃眼,是以立在洞口不远处。

这时洞外一片寂静,洞内二人也是各想各的心思,默不作声。突然之间,那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出世以来从未吃过一口奶,此时自是饿了。

李莫愁下令道:“你去瞧瞧。”

“怎地你不去?”

李莫愁笑道:“我素来不喜别人站在我背后。那两人中了毒,我要跑自然是没问题,威胁只来自你,你不去,自是又有诡计,我杀了你再出去也行。”

杨过只得依言出洞,四下一瞧,不见法王与尼摩星的影踪,他怕法王诡计多端,躲在隐避之处,挥剑在左近树丛长草等处斩刺一阵,不见有人隐藏,回洞说道:“两人都不在啦,想是中毒之后,吓得远远逃走了。”

李莫愁道:“哼,中了我银针之毒,便算逃走,又怎逃得远?你将洞口的针拔掉,放在我面前。”

杨过听婴儿啼哭不止,心想也该出去找些甚么给孩子吃,于是仍用衣襟裹手,拔出银针,还给了她。又问道:“李师伯,咱们上哪里去给她找些奶吃?”

李莫愁沉吟道:“这等荒郊野岭,到哪里去给她找奶吃?你见到我师妹没有?我要去与她汇合,然后北上绝情谷,可不能与她错过了。”

杨过道:“不曾见过她。为今之计,只得顺路找一村子,瞧瞧有没有奶孩子的女人。李师伯,我们又到何处与姑姑汇合?”

李莫愁道:“却又怎生找法?”

杨过却不说话,登上山头,道:“前面有烟气,想来是有村子。”

第122章

两人行至村前,杨过前去探路,不料只见残垣断壁。襄阳城久经战火,周围村寨尽遭蒙古铁骑践踏,而两人之前所见烟气,也不过是房子焚烧而起的浓烟。

杨过低声叹道:“若非郭伯伯镇守襄阳,咱们身后几千里,可都是如此这般情景。”

李莫愁冷笑道:“你不若先担心自己的小命,明日午时若不能出发,定然先杀你抵债。”

杨过无言以对,李莫愁只管赶路,走得十余里山路而入一山谷,那婴儿哭得倦了,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杨过问:“你与龙姑姑所约山谷,可是这里么?”

李莫愁摇摇头,道:“虽然类似,但不是此处,否则她早该到了,何以现在还没出现?天黑前需多走一阵子。”

两人遂又前进,正行之间,李莫愁突然“咦”的一声,放慢了脚步,见林中有两只小花豹打闹嬉戏,殊为可爱,她踏上一步,正要伸手去揪,忽地旁边草丛里传出一声吼,一只金钱大豹扑了出来,她错步躲开,那花豹转身又扑,举掌来抓。李莫愁剑柄微送,击在豹子双目之间,那豹痛得鸣鸣狂吼,更是凶性大发,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利齿,蹲伏在地,两只黄色的眼睛缩成一条细缝盯住了她,俟机进击。

李莫愁嘻嘻一笑,道:“小杨过,你说这两个小崽子多大?”

杨过一愣,立刻会意,道:“我瞧不过一两个月,还在吃奶呢。”

“是极!”李莫愁忽地腾空而起,“还不想办法弄绳子?”

那豹子跳将起来,伸出巨爪便要拍击李莫愁,她这树林斗室之间练出的轻功在这深林里便如回了家一般,只在树干上轻轻一蹬,便躲开了豹子的扑击,绕到那豹子背后,结结实实在它颈后打了一掌,那庞然大物吃痛,嗷嗷大吼,落地之后打了个滚,竟尔站立不稳。李莫愁跟上来,使剑如鞭,连连打在那豹子膝弯肩胛处,只十几下,便见它摇摇晃晃,几乎无法站立,更遑论反扑,忽然它发出呜呜低吼,两只小豹子一左一右甩着尾巴就往树林深处钻,杨过两手一边一只,将这两小兄弟拎起来一并先行捆了,抬头只见李莫愁侧身坐在那大猫背上,剑已插回背后,一只手抱着婴孩,另一只手捏着它后颈,反叫它不敢动弹,只得低声哀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地下捆成个球的幼豹。杨过方才以君子剑剥下十余条树皮,使内劲搓软了权做绳子,上来先将那豹子巨口缚住,再把四爪绑了。

李莫愁见他绑得利落,蹲下身把那婴儿凑到花豹身边,婴儿早已恶极,嘴边不论有什么都会咬下去,更不必说豹乳香甜,她吃了个饱,哑笑两声,闭眼睡去。

两人终究暂时保住她一条小命,相视一笑,李莫愁揉了揉那花豹脖颈,道:“我找你化点娘奶,伤不了你性命。”

那豹子呜呜两声,杨过放开了两只幼豹,两个小毛球并不逃跑,都往那母豹身边钻去。李莫愁见了好笑,当下轻笑一声,抱了孩子到一旁坐着,杨过却不闲着,找了些软草,在一块石头上做了个窝,让李莫愁将孩子放过来,李莫愁嫌他吵闹,竖起手指令他噤声,自己拾起几根狗尾草替那孩子驱赶蚊虫。

杨过望着她叹了口气,没想过李莫愁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想来她从前也常这样对小龙女,才使得小龙女倾心相爱。

果听李莫愁道:“我师妹小时候……她来古墓时已有一岁多了,我也常常这么哄她睡觉。她睡着了跟死了一样,怎么吵都不会醒。不过长了两年她就要睡冷冰冰的寒玉床啦……”

杨过少见她如此温柔地讲话,也顺着道:“姑姑与我同住之时,凌空睡绳子,十分惊人。”

李莫愁这才忆起面前这人原是小龙女的情郎,听他说“同住”二字,心觉十分刺耳,顿失说话之心。

杨过不知她何以忽而不悦,仍是道:“我原觉奇怪,后听无双妹子道她师父也是如此。李师伯,这是你们古墓派练功的法子么?”

李莫愁轻轻点头,“小杨过,我且问你,我师妹……教你玉女素心剑法了?”

杨过轻皱眉头,反问:“玉女素心剑法?便是你们古墓派克制全真剑法的剑法么?”

李莫愁道“差不多是”,杨过便道:“自然是没有的。”

“那你怎生会使?且与我师妹配合无间?”

杨过愕然,辩称小龙女从未教过,李莫愁道:“玉女素心剑法实为双剑合璧之法。”

杨过当即明了,道:“教过。我与郭伯母、武家兄弟二人还有郭芙郭大小姐给金轮法王堵住,幸得姑姑路过出手相助,教我怎生与她配合出招去打那贼秃驴。就是那时学会的。”

“后来你们怎地住在一起了?”

杨过笑道:“我被贼秃打伤,受伤甚重,被一位姑娘救回去养伤……”

“是我那逆徒的同伙。”

杨过笑笑,心道你这人偏激狠辣,我媳妇儿半点不像你,自然是逆徒了,“……遇见姑姑下山找针线,就留她一起住了。”

李莫愁听闻二人一起住时还颇为吃味,听到此处便想起当时还有陆无双与程英二人,不知为何心中块垒稍解只是觉得小龙女随随便便就把师门秘笈教了别人,心中不忿,越想越是憋闷。

实则玉女素心剑法繁复精巧,修习之人非得同时将全真剑法与玉女剑法烂熟于胸才能于配合之中相互补去对方招式之中的破绽,而小龙女授予杨过的法门,只是她自己凭借对剑法的熟悉而尽力配合杨过,两者差别有如云泥,可是李莫愁不知,杨过自己也不知,都将二者当做了同一物。

杨过知此时不宜得罪这女魔头,故而只挑些她爱听的事情来说,而李莫愁爱听之事,除开去骂她的仇人,便是小龙女的事情,杨过想到此处,遂将小龙女夸到了天上去。李莫愁听了固然欢喜,可转念想到杨过心里也觉得师妹是顶顶好的,二人两情相悦,师妹心里只怕也没什么地方给她落脚,嘴角时起时落,看得杨过心惊胆战,生怕她心里不悦,一掌打死了他,夸小龙女却越发卖力。

天色渐渐黑了,杨过便道:“李师伯,天色黑了,我们还赶路么?”

李莫愁道:“这么大个奶娘,今日怕是赶不及了,先歇一晚,明日再说。”遂从背囊中取出绳子,两端系于树枝,凌空而卧。杨过到底是没仔细见过小龙女凌空卧绳而睡,心中暗暗称奇,道古墓派的轻功如此别致,睡梦中还练着,李莫愁那一手“乘风归去”,可说是怎么也学不会了。“乘风归去”乃是杨过自己想出来的名字,相传真武大帝托生为净乐国王子,在太和山修行成仙,于飞身崖上羽化登仙,登仙之时站在飞身崖上摇摇摆摆似欲乘风归去,可说与李莫愁站在桌沿闪避不倒类似。如今想来比这睡绳子的功夫还要浅薄一些。

两人本来仍是互相提防,杨过防着李莫愁痛下杀手,李莫愁则防着孩子被杨过盗走,不料这女婴吃饱睡下不过两个时辰,便哭闹起来,手忙脚乱地处理便溺,连那花奶娘也被一并吵醒,摇起来给孩子喂食。

如此折腾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时杨过便外出寻找食物,以备上路,孰料久候他不回,李莫愁心中嘀咕:此人该不是首鼠两端,定不下心到底帮谁,故尔落荒而逃了吧?

忽听外间有隐隐哭声,不知是哪路孤魂野鬼在此游荡,她初初不以为意,岂料这孤魂野鬼来回游荡,像是受了什么冤屈一般。李莫愁自小幽居古墓,更和几口棺材为伴,从未怕过鬼,但此时带着个小婴儿,怕她受阴气侵害,反倒担心那鬼魂闯过来。忽闻脚步声渐近,远远望见杨过走回来,手里提着只鸟,便道:“小杨过,你上哪去了?那边有个冤鬼哭得凄凄惨惨,好生烦人。”

杨过一愣,正要问有什么冤鬼,便听得一阵哭泣传来,果真冤屈得紧,遂道:“李师伯,你在这里看着些孩子,我去把它赶走。”

杨过既已离开,此地唯李莫愁一人,小小婴儿在她注视下睡得正酣,那豹子被折腾了半宿,也趴着睡得正熟,李莫愁斜斜靠在豹子身上,伸出一只手指勾住女婴露在外面的一截手掌,又无端端地想起了小龙女,自她孩提时,两人幼时少时事皆历历在目,后来的荒唐事也一一涌上心头,沿途撕扯,几要将心扯成两半。

她过了十年快意恩仇的日子,但凡遇见不合心意之人事,都是一刀杀了、一把火烧了干净,现在却舍不得杀小龙女,也就杀不得杨过,心头这根刺是永远也除不干净的。

古墓心法克制这情花毒卓然有效,李莫愁从腐骨蚀心的疼痛中回复过来,又伸手勾勾那小小的手,身后的豹子抖了抖耳朵,令得她深深叹息,心道若是能找个无人烦扰之处住下,养这孩儿与豹子,远离这些烦心事当是多妙。

她发了会儿呆,才发现鬼哭声早已停了,杨过却还没回来,心里没来由一阵期待:若是那冤鬼抓了杨过替死,当是多妙一件事。

然而当务之急乃是去瞧瞧什么形势,她想了想,便用昨天剩下的树皮在头顶树枝间织网承托。这孩子出生两天,还不会翻身,李莫愁防鸟啄她,又在她身上罩了张“网”,这才离去。

走近之后,果听林中隐隐刀兵,远处几条黑影闪动,似在过招,旁有一人立住不动。一时不知是何形势,李莫愁便手握三支银针,潜了过去。

半路猛听一声清啸,这距离她已能瞧清这几人动作。作啸之人手中长剑一晃,搭在来人剑上,顿将他这招带得偏了。李莫愁颇识此招,之前她找上陆无双时曾与陆无双杨过等三人过招,就已见识过。于绝情谷中见小龙女与杨过联手同使此招来探公孙止金刀黑剑的底细,方知此招高妙。她后来问过小龙女,知此剑法乃是东邪黄药师的手笔。此时映照来看,这人定是杨过无疑。

杨过的剑更有些古怪。李莫愁仔细瞧去,见他手中物细长却并无锋面,乃是一根木棒。

李莫愁忖道:不知这小子如此托大,又有什么诡计。

她素不喜油嘴滑舌之人,杨过黄蓉两人便令她十分头疼。可转念一想:师妹久在山中天真烂漫,或许更觉这类人远远有趣过我……至少她会对我说些胡话,乃是没见过山下尘世之故,此事我总没说错。

这招剑法是“玉箫剑法”中之一,名“山外清音”,其剑身上含着一股回劲,来人不知其中关键,一剑就像是刺入泥淖之中,想奋力回撤,已是中招了。

李莫愁看过直摇头,果然杨过木棒顺势送来,连旁人的剑也一并粘住了。眼看杨过翻腕向下压落,令双剑触地,然后一脚踏住,而手中木棒轻送两下,点了两人的喉头。杨过退开三步,笑道:“两位武兄,此乃我岳母所教的功夫。乃是黄岛主他老人家所创“玉箫剑法”,两位得窥全貌,不知还有何见教没有?”

李莫愁忖道:岳母又是个什么来头……两位武兄自是指二武兄弟,这两年轻人是武家俩少年无疑。这小子不是与师妹好着吗?师妹何时多了个便宜娘亲了?

却听一少年男子道:“你和芙妹尚未成婚,倒一口一个岳母,知不知羞?嘴里放干净些!”

“好好好,你师母,你师母。”

李莫愁一愣,随即明白这“芙妹”便是郭芙。“岳母”自是黄蓉无误,当即冷笑:我说他三心两意的,最终救了郭靖性命是所图何为,原来是许了一门婚事,才换得他回心转意,那郭姑娘刁蛮任性,哪及我师妹半分可爱,你小子的眼睛瞎了不成?

转念一想,世上唯有绝情丹才能救他性命,这小子如此狡诈,断断不会被郭靖一句话骗了,“岳母”“芙妹”云云,多半是这油滑的小子口头讨便宜无疑。

她思虑间那三个小子便又打了起来,李莫愁便留神去看旁边始终未出手之人。此人蓬头猬须,一动不动,显见看得专注非常。李莫愁只觉眼熟,忽尔福至心灵,觉察此人正是痴恋义女何阮君的疯子武三通。

她又是一阵冷笑。嘉兴相会时武三通痴恋何阮君,她则痴恋陆展元,也曾起过一丝半点同病相连之心。然而此人娶妻在先,抛妻在后,三心两意,负心薄幸,与陆展元类同,又使李莫愁颇为不齿。

其实武三通还有一错,乃其乖逆伦常恋上自己义女,李莫愁自己如今也是差不多如此田地,自知理亏,是以在心里编派他时,也把这一部分隐去了。

此时天色已是微明,杨过的武功诡计李莫愁自是知根知底,心道他明明可以速战速决,仍要拖到现在,还在师妹不知道的地方乱讨别家女儿的口头便宜,着实再懒得看下去,欲先一走了之,只是这几人占着下山要道,以她的武功,不惊动三个小子尚可,想不惊动武三通却有些难。

既无法悄无声息,索性弄得人尽皆知,她便折回宿营之处,盖灭篝火,上树取回那婴孩。却见树梢头一坨花斑,乃是一头小花豹团在婴孩身边,她噗嗤一声笑将出来,一手抱婴,一手拎小豹,从树梢头飘落而下,可怜那小豹被提着后颈肉,不敢多动一下,只敢轻声咪叫。雌豹转了转耳朵,警觉地瞧着她,李莫愁笑吟吟地捆起两只小豹,而将婴儿缚在胸前,侧身坐在豹背上,一剑断了绳索,又一掌打在豹臀上,那母豹吃痛,向山下撒腿而去,不住想往灌木中钻欲摆脱背上负重,李莫愁仗着绝高轻功黏于豹身之上,犹如蜻蜓落在柳梢之上,但见柳梢随风,不见蜻蜓飞走。

那母豹若是跑左,李莫愁自在它左颌下打一掌,使之转向右边,偏右亦然,倒让这猛兽不情不愿地做了她的坐骑。

武氏父子与她有杀妻杀母之仇,见了面自无甚好事发生,三人正抱头痛哭,忽听呼噜噜地一连串吼声,三人连同杨过一并扭头,见一花斑大猫背后坐着个明艳艳的道姑,眼含春水,嘴角噙笑,衣袂在风中飘飞,端的是潇洒风流,不禁齐齐一呆。

武三通蓦地大吼一声,飞身扑上,大声喊道:“李莫愁!省得我天涯海角寻你!”竟是不惧猛兽,拦在李莫愁正前方,右手食指倏尔伸出,正是大理段氏一阳指绝技。

武氏兄弟听得“李莫愁”三字,更是提剑便上。其时二人双剑皆以被杨过使诈弄断,两人不以为意,红了眼要上去和李莫愁拼命。

李莫愁冷笑两声,并不动手,只提着小豹子往上纵跃,那母豹受惊,骤然暴起,双爪向着武三通扇过去。武三通又大吼一声,右手变指为托,喝道:“起!”竟将那百余斤的豹子托得向后飞起,滚了一跟头。

杨过惊呼一声:“师伯!莫伤了孩子!”

武三通问道:“你怎地叫她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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