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许和爱来装满它。可别人给的,终究是假的。”
谢锦天苦笑了一下,这还真是有夏雪风格的隐喻。
“其实你一直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吧?”
谢锦天一愣。
“你觉得,我没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是温室的花朵,根本无法真正理解你。”夏雪的目光掠过谢锦天脸上为带她离开窘境而受的伤,“我们的感情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从一开始,天平就倾斜成了这样。说真的,你拿我当垫脚石我很气愤,但一点也不意外。”
“夏雪……我并不是……”
“别急于澄清,你也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即便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你并不爱我。”夏雪从谢锦天眼中读出了难得的歉疚,不禁有些心酸。“刚才你在那儿等的模样,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你说过,人最难了解的就是自己,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谢锦天被这一番话说得怔忡,夏雪看他那模样,别开脸道:“好了,就到这里吧!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谢锦天怔怔看着跟前这个不久前还在与他交换誓言的险些成为他妻子的女子,此刻的她,褪去了对他盲目的爱,又恢复成了率真、果敢的模样,亦如最初那团迷人的火焰,令人趋之若鹜。
谢锦天忽然有些庆幸,庆幸她并没有成为他的俘虏。
“夏雪……”
谢锦天明知这是诀别,却只最后唤了声她的名字,再说不出只字片语。
夏雪笑了笑,转身走了。
谢锦天目送着夏雪离开,分明距离越拉越远,却好似只有在抛却了情爱纠葛老死不相往来的此刻,才真正读懂了彼此。谢锦天自知不如夏雪活得明白,刚才他靠着车门,手一直在抖,抖落的烟灰在他随手挑选的白体恤上烫了几个细小的洞,有什么悉悉索索地从那里面爬出来,腐蚀着表象的伪装。
他对谢煜出手时,的确想过要他死。他深知最初的ing体验即便多令人不快,甚至是恐惧,也会很大程度地改变一个人的取向。易杨孤立无援地忍了那么多年,可想而知,他曾多少次在无法自救时唾弃着自己,深信不疑着他只配被这样对待。那副被他丢弃的画里,无处不透着对肮脏的排斥,却又绝望地诉说着他终其一生都洗不净这不该他承担的罪过。而此时,易杨那幅投射内心的画作里,应已多了个被涂满阴影的男人。
易杨没有夏雪那样具有韧性的性子,但如果没有谢煜,没有他谢锦天,易杨的人生本该是另一番模样——腼腆却不自卑,内敛却不阴郁。他的眼神也该始终是澄清的,定格在夏日午后的教室里,睡意朦胧间露出的那个微笑里。可如今,他的人生断层在了那个谢锦天要他留宿的夜里。
一想到这里,谢锦天便情难自已。从前,那悔恨像一尾鱼,想抓住时总能滑腻地从掌心溜走,可如今,这真相大白后生出的倒刺却牢牢勾住了在游弋已久的悔恨,活蹦乱跳地举到他跟前。
他想见易杨,疯狂地想。可也知道此时易杨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他和谢煜。
谢锦天徘徊了许久才回到宾馆瘫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卫生间里被褪下的白纱,它就好像从前,人们习惯在发间别着的那朵祭奠亡灵的白花。
有什么,在今晚悄然死去。却又有什么,在那坟头悄然疯长。
易杨挂上电话时,樊逸舟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那橘色的灯光将易杨的轮廓镀了层柔和的色调,可樊逸舟却知道,他已是铁石心肠,再难动摇的了。
易杨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事实上,一旦他打定主意,便固执得好似顽石。
樊逸舟作为推动这糟糕剧情的帮凶,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为自己辩驳的,但他一想到易杨要就此离开,便好似魂魄分离一般。
“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