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请了人,可那些人敷衍柳夫人这个病人,哪怕有安国公的吩咐在,有的是人阴奉阳违。
那年冬天,照顾柳乘嗣的奶妈粗心大意,将不到一岁的孩子放在屋外,自己则是躲在屋子里偷嘴。
年岁太小的柳乘嗣,当天就发起高热,当时请了好多大夫,大夫都说太晚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再度上门。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乘嗣最终病愈,而当时柳家那些下人,全部被发卖了个干净,重新换了一批。
孩子恢复健康,可柳夫人的病,在折腾中再度加重,本该还能拖久一点的,经此一遭,最终在初春来临的时候,走了。
走之前,她写了一封信给安国公,希望他能照顾好幼子。
而后,就是柳乘嗣被带入安国公府,直到现在。
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消息,也是林敬这些年知道的故事。
将江云亭带到自己屋子里,沈茜示意丫鬟去端茶,屋子里剩下两个新人的丫鬟在,沈茜凑到江云亭的身边,神色唏嘘。
“林敬这次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当初照顾柳乘嗣的奶妈。”
二十年过去,那奶妈老的即将进棺材。
或许是老了,将死了,这种时候想起当初做的那些事情,良心遭受谴责。
“当时是晚上,林敬听到消息,说是柳家有人在祭拜。”
“去了后才发现,是当年那个奶妈。”
六十多对的奶妈,经不住吓,林敬不过随便问问,就一股脑的将事情说出来。
“当年柳乘嗣高热不治,几个大夫都说让柳夫人准备后事的。”
“就在那个姓颜的来的那天,柳夫人单独和对方在屋子里聊了很久,也就是在那天,柳乘嗣的身体神奇的好转了。”
奶妈差点害了柳乘嗣的性命,自然不能留了,连带着其余照看柳乘嗣的下人,一起被赶了出去。
或许是心虚,奶妈希望在临走之前,亲自确认柳乘嗣病愈。
所以她偷偷摸进了柳乘嗣的房间中,而后变发现那个姓颜的正在给柳乘嗣换衣服。
这也没什么。
可奶妈好歹照顾了柳乘嗣一段时间,非常清楚柳乘嗣的后背本该是有一小块胎记的。
可她从那个奶娃娃的身上没看到。
她还没来得及辨认呢,就被人扔了出去。
害怕以后找不到主家的奶妈也不敢多嘴,只能悻悻离开。
回去的路上,有马车失控,将奶妈撞飞了出去,脑袋被重创。
人没死,却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很多大夫,都说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好在奶妈的儿子是个孝子,即使这样,也没放弃,而是将人接到家中仔细照顾。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只能说奶妈是做了亏心事后,自己遭受了报应。
“就在来年春日,柳乘嗣安国公接回来后没多久,那奶妈醒了过来。”
“奶妈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去找了那些柳家其余的下人。”
“一打听才知道,那些人在离开柳家后,要么直接消失,要么就是和她一样出了什么意外。”
奶妈伺候主子不够用心,但也不是什么傻子,反而足够机灵,所以才经常偷奸耍滑的。
她意识到她可能知道了什么秘密,没敢吭声,更是带着一大家子悄无声息的搬走了。
这次林敬能碰到那个奶娘,也是因为对方大限将至,心有愧疚,想给那死去的孩子烧烧纸。
是的,奶娘的意思是,柳乘嗣病死了,而那个活过来的孩子,并非是真正的柳乘嗣。
保守这个秘密这些年,临终之前,奶娘也没顾忌什么,该说的都说了。
林敬还找到了一些当年见过柳乘嗣的人,其中有几个人是觉得,那小娃娃某一天开始好像不一样了。
不过奶娃娃么,长得快,几天变个样也是正常,没人多想过。
若非碰巧遇到奶娘,林敬也不会想到,他的那位义兄,并非是真正的柳乘嗣。
对方为何要将人调换,为的或许就是现在。
对方潜伏在安国公府这么久,这次的事情,若非找到了破绽,林敬作为世子,就算能保住小命,也会被废除世子之位。
而被林敬这个“凶手”害了的其余世家,也必定会加大力度报复回去。
届时,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汴京城中会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至于这些事情中,柳夫人知否知道。
“她知道的。”
江云亭轻声说着。
柳夫人足够爱自己的丈夫,因为丈夫的死就此缠绵病榻。
她也足够爱自己的孩子,若是可以,她怕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