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土豪啊?”宣圆圆拽拽陆斯年的衣袖,把他带离队伍。
“我很有诚意,不是一时兴起。”陆斯年回到柜台前,提醒格桑,“小伙子,你不用收他们的钱,记好账,等下我一笔结清。”
格桑痛快地答应:“好嘞!”
坐回宣圆圆对面,陆斯年由衷夸赞:“你这里的店员素质很高,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他不是店员,他是我男朋友。”宣圆圆展示没戴婚戒的左手,“陆斯年,我和沈知言离婚了。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你是同学里最有心的。差点忘了问,你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我想补个大红包给你。”
陆斯年抬起头,眼神尽显错愕不安:“你离婚了?”
宣圆圆笑:“还不恭喜我脱离苦海?”
“我……”陆斯年匆忙移开视线,“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老思想!”宣圆圆起身,打开热饮柜拿了一罐甜牛奶,递给陆斯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的习惯一点没变。早起空腹喝茶喝咖啡,对胃不好。那时你因为胃病住了两次医院,我以为你能记住教训总结经验。”
陆斯年捧着牛奶易拉罐,动作小心翼翼。
宣圆圆叮嘱道:“你先坐一会儿。如果不急着上班,就等我忙完,咱们好好聊聊天。”
陆斯年连连点头,声音却有点闷:“我等你。”
七点的钟声刚一敲响,章雨沐右手胳膊肘挂着书包,左手抓着保温杯,穿过储藏室,急匆匆跑到宣圆圆面前。
“姐!你看见我作业袋了吗?”
宣圆圆头也不抬:“昨天你在哪儿写的作业?”
章雨沐指着陆斯年坐的沙发座:“那里!”
“不用说,肯定掉到座位下面了。”宣圆圆冲陆斯年挥挥手,“老同学,帮个忙,帮我妹妹找找你脚底下有没有她的作业袋。”
陆斯年离开座位,猫着腰搜寻一圈,从沙发座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找出一个牛津布a4大小的文件袋:“是这个吗?”
“没错!”章雨沐拿过袋子,毕恭毕敬地鞠个90度的躬,“谢谢大叔!”
紫白色块拼接的校服消失在书店门外,陆斯年的“不用谢”才缓缓说出口。他转头望望宣圆圆,盘桓在心中的问题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临近八点,来买早餐和饮品的顾客渐渐稀少。
格桑说:“圆圆,你同学等了将近一个钟头,你去和他聊天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晚上奖励你。”
宣圆圆捏了捏格桑的脸颊,擦干净手,走回沙发座。
“你不是独生女吗?”陆斯年开门见山,“刚才那个在上中学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下次聚会我们再说。”宣圆圆巧妙地岔开话题,“陆斯年,你还没回答我,结婚了吗?孩子几岁了?现在该上小学三四年级了吧?”
陆斯年双手握着喝空的牛奶罐:“我单身。”
“唔?”宣圆圆眼中写满不可思议,“咱们大三那年,不是有个大二的学妹追你吗?你们没在一起?”
问题涉及老同学隐私,她觉出不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些。”
“我从来没和她在一起。”陆斯年淡淡笑着,“她第一次表白我就拒绝了。只是我那些舍友喜欢起哄,总说我和她是一对,我的解释没人愿意听。”
你这性格也太软了!和我们家小超一样,心软又脸皮薄。
宣圆圆不禁唏嘘:“大三细分专业之后,你学了小语种,上大课我很少碰见你。毕业以后,他们都说你去了卡塔尔,给一个石油大亨当特别助理,也不知真的假的。我在沅北市逗留了两年,在一家民办校教英语,再没和你见过面。”
陆斯年笑了:“他们是不是还说有个王室的公主相中了我,千方百计要让我当她的驸马?”
“阿拉伯国家王室的公主会从民间找老公吗?”宣圆圆的关注点明显偏离,“你给我详细讲讲呗!”
“我没去过怎么给你讲?他们说我登月、探测火星或者被发射到了半人马座你也信吗?”陆斯年哭笑不得,“什么都是‘他们说’,你有问题干嘛不直接来问我?”
宣圆圆无辜地睁大眼睛:“上学时候那个手机丢了,我没备份同学们的电话号码,sim卡虽然补了一张,但是营业厅的人告诉我,以前没备份通讯录的,补办了也找不回来。”
陆斯年反问:“不是有班级群吗?除非沈知言不让你联系我们。”
听到这个避之不及的名字,宣圆圆顿感头痛。“不提他。假如我能重新活一次,我绝对不会和他在一条胡同长大,上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然后和他结婚。天哪!我三分之一的人生,居然都跟他有交集,真特么……”
“你说吧,说出来就痛快了。”
“脏话你也听?”
“发泄情绪是正常的。活了三十几岁,谁没点负面情绪?你别过于压抑自己,圆圆。在大家面前,你永远像个小太阳,永远那么正能量。但我知道,你有你的烦恼,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
陆斯年的嗓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宣圆圆听了只觉心头一暖。
“老同学,谢谢你。”她偏过头,将目光投向书店门口。“我妹妹不该叫你大叔——她们这么大的孩子,总是判断不好人的年龄。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