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病死狱中了。
金銮殿。
皇帝身边的常侍李桂静守在殿外。
突然他一愣,目光望住不远处那个离开没多久,又慌慌然奔回来的女子。
云姒喘息未定:“李公公,陛下何在?”
李桂看了眼她沁湿的衣衫,微怔一瞬,掸了掸拂尘,颔首回答:“陛下尚还在殿内,云四姑娘,你这……”
云姒转瞬提步入殿。
李桂一惊,忙追上去:“四姑娘且慢,请容小的先——”
云姒走得极快,李桂根本来不及阻拦,她人便已进到了殿内。
而斜倚御座的那人,正双目浅阖,听闻动静,缓缓掀开眼皮。
那是齐国睥睨天下的君王,这万里江山的主人。
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所带来的威迫感如此沉重。
未经传召便让人进来了,是失职,李桂慌忙躬身垂首:“陛下恕罪!”
齐璟眸心沉敛,视线投射在殿下那焦急又狼狈的女子身上,俊眉不禁拧起。
片刻后,他漠然抬手淡挥,李桂未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大殿堂皇辉碧,两侧金漆玉雕的龙柱奢华而威严。
年轻的帝王冷隽靠于镶龙御椅,一时间,殿内如同漫漫长夜般寂静深沉。
那人一言未发,却压得人不敢胡言一句。
云姒突然在心里感慨,上辈子她是如何大胆,才有勇气当着这样一个人的面,说出那些抗旨不遵的话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屈膝跪下:“陛下,臣女有罪。”
许是呛了水,清越的声线染了几分鼻音,亦含有浓重惧意。
高阶之上,齐璟敛目低眉,看着去而复返的女子,他搭膝直起腰背,探向她的视线多了打量的意味:“哦?云四姑娘先前可未讨饶一句。”
他的语气虽未有波澜,但话里话外,皆是冷意。
云姒忙不迭颔首:“昔日太上皇仁德,许以侯府皇姻之约,是云姒之幸,然陛下九五至尊,云姒莫敢高攀,故而拒婚在前……”
她微顿一瞬:“此乃臣女之罪,恳请陛下开恩,唯愿此生俯首称臣,一心效忠陛下,”手背贴额,折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罪殿下的女子,倾城绝色,染湿的纱衣严丝合缝地贴着玲珑身段,鬓发碎乱沾在轮廓柔和的脸上。
实是落魄惹人怜,却也愈显近妖之美。
齐璟瞳眸幽暗,缓缓褪下狐裘,举步下阶,踏着玉砖慢慢稳步走来。
直至那双玄色龙纹长靴落入余光,云姒仍伏跪着,抿唇未作声。
“抬头。”
入耳的嗓音太过清冷,云姒心间一颤,慢慢直起身子,谨小慎微。
齐璟眸光清明,在她滴水的乱发上停留一瞬,语气别有深意:“你在怕什么?”
云姒眉睫轻颤,隐有惧意的目光落在他的黑金蟒袍上,不敢真的抬眸去看他,那人此刻眸心的透彻,定能一眼将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