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册呢?”
齐璟浅啜盏边,随后徐徐抬眸:“说过要管你,还能卖了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这人的神思真真假假,比深渊还望不见底,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就譬如方才他们之间奇奇怪怪的一场假戏。
云姒心里是这么想,面上还是悄静的,站在御座旁,猜询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可是陛下说了什么,答应她了什么?”
她心思灵透,齐璟和她目光相交,眼底闪过别样的神情,“嗯。”
云姒静等他的回答,而那人却是气定神闲,盏中清茶微微一转:“三日之内,将画复原。”
未作隐瞒,也未细说。
“……”那画被毁成什么样子了她不是不知,云姒愣神半晌,不敢置信:“陛下你……是疯了吗?”
那可是被誉为画圣的清尘大师的真迹,别说这画已有百年之久,本就是古旧之物,日渐难存,这浓浆一泼,早就渲染得面目全非了,要能复原那绝对是用了不正当的邪门歪术。
齐璟斜眸淡淡一睨,也就她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胆狂妄。
似乎是习惯了,齐璟也未计较,只是略一垂眸,思及某处:“画圣清尘和舞仙白盏的故事,可有听过?”
他话锋忽转,云姒微讷,而后明眸一漾,细细思索道来:“听过,清尘大师名渊,字清尘,出身百年前的名门望族江南傅府,在丹青之道上他天资卓越,画人绘物皆栩栩如生,点墨都是千金难求,故而被尊为‘青笔圣手’,后人称其曰画圣。”
云姒随即渲了笑颜:“而那白盏是暖香阁的一名舞妓,花柳姿,芙蓉色,一曲幻羽,世间男子尽为之沉迷,连彼时清高傲然的画圣傅渊都对她一目钟情。”
“后来,傅渊不愿她流连烟花之地,便以画求人,连着七个日夜不休,成此舞谱画册,终将白盏带回了傅府,易名傅容,从此一苑一双人,佳人应曲而舞,才子抚笔纵画,成了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云姒娓娓言来,眸中似有星河灿灿,蕴极向往艳羡,忽而她蹲下身轻伏到御座扶边,略略仰头含笑,对着倚座的那人道:“天作之合,这段佳偶情.事我很喜欢,只不过往后的事世人众说纷纭,也不知谁真谁假,陛下怎么看?”
齐璟微微侧首,低眸看向边上的女子,将她好奇的模样打量,到底是少女心性,一说起儿女柔情,眼中便溢着掩不住的倾慕。
他眸光微动,声线略沉:“不是天作之合,是天作难合。”
云姒闻言一愣,正欲问他缘由,那人却像是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有机会再与你说。”
缓缓收回视线,齐璟垂眸淡凝盏中清茶,“眼下你要知道的是,后来清尘大师一把火将平生画作尽数烧毁,唯独‘幻羽’留存民间,所以现在已是无迹可仿,绝无可能凭空绘得分毫不差。”
思踱他话中之意,云姒顿时恍悟:“陛下所说的复原,难不成是仿画啊?”
听她这语气颇为惊诧,齐璟反倒从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