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明澈对视一眼:“温小檀越,师叔祖他正入定休息,恐怕无法出来相见。”
温宁抓了抓耳根:“那……”她话还没说完,邱婉婉就“哎呦”一声,“小师父救命啊!”她整个人一歪——确切来说,是琵琶一歪,邱婉婉,连带着温宁,裴夫人都往慈济寺的飞舟甲板上栽去。
诶,她这个琵琶啥都好,就是要靠灵气运转,她灵气不够,就容易翻琵琶。
只见明空明澈俩师兄弟丝毫不乱,降魔棍一挑一架,借力疏力,行云流水,轻轻松松架下三人,温宁只觉得眼一花,胳膊一重,就稳稳坐在了甲板上。
慈济寺的小师父好厉害啊。她愣了一会,拍起了手。
邱婉婉:……
哇,这两人这么熟练,一定平时被美女扑多了,这配合默契行云流水的,是练出来了啊。
“阿弥陀佛,温小檀越,二位女善信没事吧?”明空正经着一张脸问道。
温宁摇头:“我没事,”她朝里头看了看,“佛子真的不能出来见我吗?”
明空摇头。
温宁还想在说些什么,却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温姑娘,谢谢你了,只是我没缘见到他,劳你费心。”银瓶一双和无音极为相似的桃花眼眼尾泛着柔红,只是看着温宁。
小姑娘心里哽了一下,又有些惊惶的看了看明空,却听舱室里头传出一个清润的声音,“温檀越,进来吧。”
“师叔?”明空有些惊讶,扭头看了一眼舱室,但是还是和明澈收起了降魔棍,“温小檀越,请吧。”
温宁点头:“谢过二位小师父。”言罢扭头去看邱婉婉,“走吗?”
邱婉婉连忙摇头摆手:“不了不了。”
那和尚没叫她,她又不是他娘,进去干嘛?
于是温宁便拽着裴夫人的手,想将她也带进去,银瓶却挣脱开了温宁的手,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温宁摇头,“他只叫你,没有叫我。”
“可你是他的娘呀!”温宁跺脚。
银瓶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脸,突然笑了,“一个从没养育过他的娘。”
“一个没有抱过他的娘。”
“一个连他被送进佛寺剃度出家,也帮不上一点忙的娘。”
她闭上眼:“温姑娘,你进去吧,看看他瘦了没,脸色还好吗,出来同我说一声便是。”
温宁见她这样,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没办法,只好转身走到舱室前,撩开了无音舱房前的竹帘。
他的房间很干净,很朴素,也很雅致。
一个几案,上头的香炉焚香,悠悠袅袅的飘出一丝清淡的檀香味,一卷佛经,尚且默到一半,上头墨迹未干,字体苍劲,几案后挂着一幅字,上书一个“禅”字。
舱房的床边上有一株矮梅,生的极好,绽出点点嫣红。
无音坐在几案后,抬起头来看着温宁,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坐吧。”
温宁不坐,她看了看无音,又扭头看了看外面,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外头:“外头……”
“裴夫人在。”无音道。
“……那你不该光叫我进来啊。”她嗔怪道。
小姑娘声音婉转,略带点责怪味的时候,听起来就仿佛是在撒娇一般,若是换做别人,心里就先软了一半,只是无音神色不变,轻声应道:“你不该带她来。”
温宁:……
好嘛,是我多管闲事。
她撅起了嘴。
“是,是我得意忘形,以为可以插手佛子母子之前的事,”她自暴自弃的转身,把手放在帘
子上,“我马上就带裴夫人走。”
无音抬起头来,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他是拿她没法子。
“告诉她,我听见过。”
温宁回头,却看见无音又低下头默写佛经了。
她不知道他的这话里有什么禅机,不过,应该是只有他们母子才知道的事情,小姑娘也不气了,高高兴兴的点头,“我知道啦。”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无音默写佛经的笔尖在上好的竹宣上洇开一个墨点,良久,他才收起笔,重新又拿了一张竹宣,又从头开始默写地藏经。
佛子无音,十四岁剃度皈依,十五岁通晓经文,十六岁于法会之上舌战众僧,悟性绝佳,口灿莲花,二十金身,前所未有。
如今,连静下心来好好默完一卷《地藏经》都难。
温宁又回到甲板上,裴夫人见她出来,那双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希冀,又像是为了避免失望一样,避开了温宁的视线。
“佛子要我说……”温宁想了想,“他说‘他听见过’。”
银瓶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那多年来盈满在她眸间的愁绪,像极了涨满潭的秋水,化作两行泪淌了出来。
“多谢,多谢温姑娘。”她捂着自己的口鼻,却止不住眼里流淌出来的泪水。
邱婉婉在边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拼命冲还在发呆的温宁使眼色。
温宁才缓过来,掏出储物袋里的手巾,递给裴夫人。
“裴夫人,怎么了?佛子,是什么意思呀?”温宁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