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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非衍眼光黏在那张脸上,随后僵硬的凭肌肉记性完成起身握手打招呼一系列动作,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嗓子因为熬了一宿而发音黏稠,他冷冷淡淡的一字一句回道,好久不见,一张帅气逼人的冰山脸不辩喜怒。
同来的总监在旁瑟瑟发抖,不知两人有什么过节,一句好久不见说不清到底是有怨还是恨,沈总再三嘱咐傅总出山不易,别惹人不快,出门在外机警点,这会儿既怕老板等久了憋了一肚子火要发又怕生意未成就开罪一片人,自古小人难养,和气才能生财。
刚准备出口就被察言观色的市长打断,当官的最会审时度势,有人抛梗便有人接梗,轻飘飘甩出点话头,一句好久不见就能被他们引申出无数种可能性,当然以男性为主的桌上他们脑子里的那点废料傅非衍都不用深想便知道。
初见的堂皇已过,理智慢慢回笼,许一一在他左手边的位置坐下,他收回他痴缠的目光,心从嗓子眼落回胸腔,傅非衍贪恋的深吸了一口混杂了许一一身上气息的空气,恢复了他商场精英的模样,面上冷冷淡淡好似告诉众人两人只是关系一般的旧识,那些无谓的揣测跟谣言许一一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让他心疼了,他不想她再经历第二次。
他们正正经经地吃饭,客客气气地聊天,你来我往,大家夸老太的艺术修养,赞十一小姐的插画绝美,谈度假村的未来前景,最后落到古镇开发之于西南地区的经济发展转型的重要性。
吃饭只是个借口,聊来聊去最后都是回归利益,粗聊定调,细聊定财。
傅非衍惊讶地发现许一一变了,变了许多,看起来仍是那娇娇柔柔的模样,可她不健谈却坚定,一桌子人大家都在绵里藏针的争着自己的利益,官场商场上的老男人老女人如狼似虎,对着她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难免轻视,她也能言笑晏晏四两拨千斤的躲开那些贪婪的陷阱。
也是,7年过去了,许一一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带着傅非衍女朋友标签才能出席一场无聊商务宴会的小女生。
挺好。
傅非衍充分尊重,十足重视,桌上那群始终对许一一不多不少抱着点偏见的老男人也因着他这态度,那些不经意间漏出的戏谑探究也都收了起来,一顿实为利益争夺的聚会硬生生吃到了下午,终于折腾得差不多只剩细节确定,才终于散了。
傅非衍冷着一张脸以倒时差为由拒绝了剩下的娱乐安排,打发了项目总监,找茬似的左挡右拦,人精们知趣的匆匆撤退,给两人留下叙旧的空间。
“我送你。”几个小时的公事公办,这会儿才终于露出点旧情人之间的味儿来。
固守阵地咬死开车不喝酒就为了这一刻,傅非衍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她走。
此刻走廊就剩两人,远处还有酒酣气盛的喧哗声,傅非衍眼中满布的血丝,看着那眼下明显的乌青,他昨天才回国,他开了一夜车,他需要休息,许一一仰头看着他,看他喉结滚动,看他神色紧张,轻轻点头说好。
门口一辆劳斯莱斯鹤立鸡群,傅非衍长腿阔步先于泊车的侍应生走到驸驾边拉开了门,许一一坐下时还有点恍惚。
“地址?”
傅非衍掏出手机准备导航,许一一一晃眼看到屏保,一张熟悉的照片,嗫嗫报了地址:“河西荣林街68号。”
车内空调22度,许一一穿着件无袖纯白棉麻连衣裙,车开出去一会儿就忍不住觉得有点冷,仅是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手臂,一件西装外套就罩到了她身上。
许一一偏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对上,彼此都欲言又止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淡淡的说一句:“谢谢。”
他们的沉默间横亘着2000多个86400秒。
途中静得尴尬,傅非衍无数次偏头去看那日思夜想的侧脸。
半个小时的路程拖拖拉拉的硬是耗了50多分钟才到家。
老街大树,青砖白墙混着高低错落的木质结构的吊脚楼,导航在驶到街尾时提醒到达目的地。
“我到了。”
“林老太在家吗?”
两人同时开口,许一一一愣回说在。
傅非衍下车走到后座拿出一沓文件,在许一一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进了门。
林老太正心焦的等着许一一,听声儿以为是许一一,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个个高腿长,英俊帅气的男人,后面还跟着满脸纠结的许一一。
跟许一一心虚的眼神一对上,林老太冒着精光的眼就那么一扫,就全给弄明白了。
无语又心累的叹了口气,敢情这是捅了二代窝了。一个还没折腾清白,又来一个。
“折腾到现在?”
老太垂眸看着手上的平板,直接忽视傅非衍,许一一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跳,不忍心看傅非衍傻站着,不露痕迹地轻轻推了他一下,绕过这个傻子,在林老太身边坐下,觑了一眼老太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傅非衍,咽了口口水“嗯”了一声,讨好的问:“你吃饭了没?”
微信上回了s市的纪潜之刚刚才
', ' ')('说给老太定了他们常吃的那家川菜,说是一会儿就到。
老太平时时常刺他讽他舔狗,这会儿看着这架势,也替他悲哀,折腾一通还是输了。
“纪潜之给定了王师傅家的川菜。”
纪潜之三个字踩在傅非衍的神经上,他还没想好是用公事还是私事来铺好他爱情的大道,怎料先是看到几乎等同于恩人的林老太,再被许一一一推失了魂,一时的怔愣就失了先机。
果然一遇到跟许一一相关的事他就容易脑子不清醒。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捏了捏手上的开发方案,用自己都不太熟悉的语气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林老师,我是度假村项目的资方负责人傅非衍。”
林老太抬眼瞥了一眼,又用膝盖撞了一下在一旁装鹌鹑的许一一,“嘁”了一声:“所以这是为公来了?”
傅非衍顿了一秒,看着许一一的颅顶马上答到:“也为私。”
林老太直勾勾地看着傅非衍,从头到脚,并不关心什么狗屁度假村,一个直球砸来:“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
“男朋友。”
傅非衍看着许一一,又顶着林老太阴恻恻的目光改了口:“是朋友。”
也许是空气都为他们尴尬,纪潜之定的川菜适时的被老板送上了门。
小镇即使这一年发展迅猛,新城区还在修,老城区也就这么大点,林老太在镇上住了十几年,街头街尾大家都认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大艺术家,逢年过节讨个春联,谁家开业讨幅字。老太心情好大手一挥也就送了,艺术家自理能力都差,于是生活上小镇即使外卖业并不发达,只要一个电话再忙也愿意来送个菜帮个忙。
老板满脸质朴的笑着:“林老师,十一,您这还有客啊~刚好小纪给你们定了五个菜,今天店里上了一批去年酿的青梅酒也给您装了两瓶来,您尝个味。”
许一一起身还没来得及去接老板手上的餐盘,就被傅非衍接过端了过来,菜被一盘一盘的端下来在桌上摆好,然后飞速的掏出钱包准备付钱,老板笑说纪潜之已经付了。
傅非衍气不打一处来,非常不爽又忍着想飙脏话的冲动笑着不把自己当外人,喧宾夺主客气的送走了老板。在门外还十分心机的加了老板的微信,不容老板拒绝的转了一笔钱,说是预存一年的伙食费。
老板老老实实一小餐馆厨子怎么搞得过他这个生意场上的人精,云里雾里的看着手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傅非衍推走了,看他转身进了门。
林老太也不管傅非衍怎么折腾,自顾自地扯着许一一坐在身边,开了青梅酒,拿出两个马克杯满满的倒上,把其中一杯推到傅非衍面前。
“他”许一一刚蹦出一个字就被老太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许一一叹了口气,当初纪潜之就被灌得七荤八素,今天这是又要来一遍吗?
傅非衍安抚的看了一眼许一一,笑说:“我干了您随意。”吃饭的时候就又累又乏,唯一一点精神都吊许一一身上了,也没什么胃口,这会儿都下午五点钟了,身体累到极致,这一杯下去只能空腹硬扛。
说是果酒,但是都是用当地农民自酿的粮食酒泡的,一口下去辣喉,虽带着点甜味,一大杯下肚傅非衍这个酒场上的老手也上头。
边喝酒边拷问,不一会儿年龄身高大学专业身家情史都倒豆子似的抖了一桌。
林老太在听到情史只有许一一一个时忍不住挑了挑眉,许一一也愣了愣。
要说平时傅非衍还敢夸下海口千杯不醉,但是近40个小时没睡,情绪大起大落,又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的应对着老太,才一瓶下去就伏在桌上醉得断了片。
老太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许一一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对着身后的大沙发扬了扬下巴:“把他丢沙发那儿摊会儿吧,醒了该滚就滚。”
说完扔下一桌狼藉去工作间做事去了。
许一一看着醉的不清醒一直嘟囔着喊着她名字的傅非衍发愁,扶额叹气,收了桌子,坐到傅非衍旁边,戳了戳傅非衍的胳膊。
“傅非衍,去沙发上躺会儿吧。”
傅非衍双眼迷离的睁开,看到许一一紧皱的眉头笑了,抬手想给她抚平又被她躲开,他落寞的勾起唇角颤颤巍巍的起身,许一一胆战心惊的跟着他,看他一步三晃的整个人砸进了沙发里,一下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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