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失不失望的。”易辞洲不咸不淡地回道,顺便帮她掖了掖被子,“我还没听说有人痛经痛死的。”
舒晚嗤笑一声,撇过头,“那是你孤陋寡闻了。”
他眉头紧锁,见她一副“我痛死给你看”的表情,也懒得跟她迂回斡旋,便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舒晚靠着床背,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礼貌道:“谢谢。”
易辞洲“哦”了一声,一句“不客气”怎么也说不出来。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来月经,却是第一次伺候她来月经,这感觉,居然差强人意。
他笑笑,难得心情不错,将她喝完的水杯拿去洗了洗,复又坐在她身边,轻轻抚触她的额头,“能起来吗?”
舒晚疲惫地闭上眼睛,“易辞洲,你放过我一天吧。”
好在易辞洲也并没有执意,他已经有了那个德国聋哑男人的私人联系方式,也有了t车厂的技术支持,第三天只不过是一些小车厂,对tpn来说无足轻重。
他转头给封况打了个电话:“今天你代替我去。”
舒晚在旁边愣住,“那你呢?”
他挂断电话,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陪你。”
舒晚虽然有些错愕,但面上也平静,她攥紧了被子,看着他道:“你是怕我一个人在酒店又跑了吧?”
易辞洲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在回应她刚才的那句话。
见他执意留下,也没有办法跟他拗,舒晚自嘲般笑笑,“倒也不必,我是真的疼,跑也跑不动。”
易辞洲正垂眼看着封况发来的资料,闻言抬眼,淡淡道:“你跑不跑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怕你跑了给我惹出什么麻烦。”
“麻烦?”
“毕竟你是个聋子,这个世界对残疾人可没那么友好。”
话说得有理有据,听着却是声声蚀骨。
舒晚咬着下颌,狠眼看着他,又不能发作,只得摘了助听器,被子一蒙,翻身不理。
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卧室又冷寂了下来。
易辞洲也知道刚才说话太过,明明知道她在耳聋这方面最为自卑,但自己还是偏偏要提。
毕竟,话狠一点,内心会更加坚定无疑——反正他不可能爱上一个聋子。
也不知道是时差问题,还是痛经昏沉,舒晚蒙头一睡,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
她迷迷糊糊在床头柜上摸索着助听器戴上,卧房里寂静无声,理应没有人。
易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手机里没有他的留言,床头柜也没有他的字条。
不过对于舒晚来说,有他没他,都一样。
高级套房配备了私人管家,起床走到客厅一看,换洗的衣服已经熨好送了过来,整齐摆放在衣架上。
她抚过衣架上的黑色西装,绸缎般冰冷的手感让她不觉颤了颤。
曾经,她也给这个男人熨过衣服,那个时候,他和小时候一样,温暖如春,阳光般耀眼。
“嗤……”她笑笑,不屑地垂下手。
谁让她是个聋子呢。
还是那句话,爱上她,除非易辞洲做慈善。
舒晚倒了杯热水便往卧室走。
她将水杯抱在手里取暖,屋内暖气很足,她穿的不多,但也觉得后背有些凉意,不由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正准备去拿纸巾,这时,刚才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突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愣了愣,转眼看去,那人也正淡淡看着她,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模范夫妻代表。
可是这件外套,暖得了身子,却暖不了心。
舒晚怔眼看了几秒外套,脸容逐渐僵硬冷漠,她掀了掀眼皮,抬眼凝视着易辞洲,只字不语。
见她眼中带着淡淡的埋怨和冷淡,易辞洲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白天把她丢在这不闻不问,心口不由紧蹙,说道:“下午有个会议,就在酒店会议室。”
言外之意:我没离你多远。
舒晚笑笑,假模假样地嘟着嘴问道:“开会啊……有女人吗?”
他不假思索:“没有。”
话一出口,易辞洲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她,却又克制不住地总想去关注她,甚至敏感到怕她因为一点点小事细节而生气。
这种诡异的感觉,已经悄然生长。
他却浑然不知。
舒晚哂笑,故作扭捏地凑上去,在他身上闻了闻,“但我闻到了。”
她不想跟他打情骂俏,只是想让他激愤离去,却没料到易辞洲竟不按套路出牌,径直脱下了外衣递给她,“会议室禁烟禁酒,仔细闻闻。”
舒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拿到他衣服的一瞬间,她愣住:“你怕我吃醋啊?”
他不置可否,喉结滚了滚,想承认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舒晚一听,睫毛轻颤,勾着唇角哂笑:“易辞洲,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认真吗?”
她问得一本正经,就像是在决策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明知她是在讥讽,他却依然顺着她的话,自然而然就问道:“什么时候?”
舒晚垫了垫脚,讥诮道:“说假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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