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疾不徐地说完,舒晚原地怔了半晌,沉默着,一言不发。
邵梨却安然自得,依然悠哉悠哉地买着婴儿用品,带来的两个保姆,双手都已经拿不下了,只能先回车库一趟。
见她出神,邵梨以为她忧心难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担心什么?我听冯羿说,你们家易总,那可是洁身自好一把手。”
“他洁身自好?”
“是啊,相比起别的那些公子哥,易辞洲也就偶尔喊几个陪酒小姐,可没有在外面养女人。”
舒晚不觉嘲讽,问道:“你是不是对洁身自好有什么误解?”
邵梨睃了她一眼,“只是相对而言。”
舒晚垂下眼睫,没有做声。
邵梨散漫地耸了耸肩,也懒得再说话。
又逛了一会儿,买够了东西,二人吃了一些甜点,便相继离开了。
回到家,舒晚就发现来了客人。
玄关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双男士皮鞋和两双女士高跟鞋。
客厅里,沈荷正在泡茶。
舒晚看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寂静无声。
她问道:“他在里面?”
沈荷递过来茶水,点点头,“是,是位贵客。”
贵客?
舒晚疑惑地抿了抿唇,会议室虽然隔音,但也不应该一点声响都没有。
自从她搬进来之后,易辞洲就不在这里开会了,他会把会议挪到公司,亦或者改成视频形式,尽量避免工作时间和与她相处的时间重叠。
今天把人请到家里,可见重要性。
她捧着茶,正准备回房,突然,会议室有了动静。
先出来的是两个女秘书,职业装,淡色丝袜,各拿着厚厚的文件。
紧接着,易辞洲和另一个男人就走了出来。
舒晚抬眼一凝,这个男人她在蒙特利尔遥遥见过一次。
就是新能源汽车展会的那个德国人,目前上游零件的最大供货商ceo。
——也是,一个聋哑人。
难怪会议室悄寂无声。
人家全程都是手语交流。
不安静就怪了。
几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易辞洲脚步一顿,看到她的一瞬间,脸上笑容陡然间僵住,眼底阴沉了下去。
德国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淡淡逡巡一番后,停留在她戴着助听器的耳朵上。
一个女人,能出现在易辞洲的私人公寓里,端庄得体、相貌无挑,猜也能猜得到是什么人。
但他是个严谨的人,依然打着手语问道:【这位女士是谁?】
舒晚抿唇不动,侧目看着易辞洲,她笃定他会手语,而且非常熟稔流利,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说只会几句而已。
易辞洲眼色一沉,但面上依然保持着惯有的淡然笑容,回他:【我的妻子。】
“说”完,他掀着眼皮,朝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压低了声线:“回去。”
他语气生涩,带着刻不容缓的压迫,像是忍着性子,又像是给足了脸面。
然而舒晚岿然不动,目光依然带着一丝探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易辞洲脸色越来越沉,带着一丝警告,“听不见吗?我让你回屋待着。”
舒晚回过神来,这个时刻,根本不可能与他纠缠什么,她礼貌和德国男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易辞洲一眼,便快步回了房,再也没有出来过。
德国男人的视线一直追着舒晚,他诧异了片刻,随即笑意盎然对易辞洲道:【原来你的妻子也是被上帝亲吻过耳朵的人。】
他抵了抵下颌,点点头。
这个时候,已经及近傍晚,易辞洲看了一眼时间,礼貌问道:【先生要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非常有名的西餐厅。】
德国男人笑着摇了摇手:【能认识你我很开心,但是谢谢,不用了。】
易辞洲本来也没打算请他吃饭,便顺着他的意,礼貌笑笑,将他送出门。
送走德国男人,他回到卧室。
舒晚正抱着速写本画画,看到他进来,抬了抬眼睛,又默不作声地低垂下去。
刚才对她态度确实不妥,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他走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便问她:“在画什么?”
舒晚停下笔,敛了敛神情,平静地问道:“难怪把人请回家来,果然是个‘聋’重的贵客呢。易辞洲,你这手语熟练程度,恐怕从小就会吧?”
她记得,
而且很清楚。
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易辞洲,根本看不懂手语,更别谈会使用了。
易辞洲垂眼凝视她,没接她的话,冷冷问道:“一会儿带你去商场,想买点什么?”
又是打一巴掌给颗糖。
这男人眼里,不管是上床也好,骂她也罢,安抚她的方式永远都是几个包和几件首饰衣服。
她冷睃一眼,道:“我还没画完。”
他问:“要画多久?”
舒晚啃了啃笔尾,漠不关心道:“没多久,一包烟的时间。”
他蹙眉,“你怎么知道一包烟有多久?”
舒晚云淡风轻地说:“以前看你抽过。”
“我抽过?”易辞洲疑惑地顿了顿脚步,侧目斜睨她,“什么时候?”
舒晚也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下,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结婚那天晚上,你一回家就不停地抽,一直抽到离开,留下满地烟头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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