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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一言为定谋反王妃/我不能永远在等明儿来帮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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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我确实是为了给明儿报仇,才有此提议。但在我心中,一直以来,二哥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厉长安掷出话来。

此语犹如电闪雷鸣,在厉延乐的脑中引起阵阵回想,令他震惊,却也令他清醒。

良久,厉延乐长叹一声,答道:“你说的这些,你道我从未有想过吗?在受那箭伤之前,我确实亦曾有争储之心,只不过父皇向来不喜我们兄弟相争,若是做得太过了,不免被他厌恶。但别说如今了,便是早几年,我这副身子也已不行了。现在便是陛下将龙椅双手奉上,我又能坐多久呢?”

“二哥,你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父皇教我们厉家剑法时的情形?我和大哥都是把十八式学完了便足够了,只有你,还会仔细研究招式变化丛生、相生相克之道。你说,得研究透了,才不负学习剑法所花费的功夫与精力。”厉长安缓缓道,“人活一世,生死有命。时光长短不由自定,但在人世间时,所能做的一切事情,能达成的一切抱负,能登上的一切高峰,却确确实实能为我所把握。若能一朝称帝,名垂千古,还需要计较时日多少吗?”

厉延乐还想要多说些什么,厉长安却又接着道:“更何况,你还有玄儿。玄儿尽得你真传,年轻有为,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你若为帝,将江山留给玄儿这样的少年英雄,总比看着黎民百姓的命运为大哥这样的人所掌要好得多吧?”

听了厉长安一番肺腑之言,厉延乐本就非碌碌无为、自暴自弃之人,自然也不由得心生不甘之意,“若非当日那一箭,凭我的战功,以及诸位有识之士的抬举和辅助,要安邦定国能有何难?可惜米已成炊,让大哥这等优柔寡断之人,占了位置。”

“二哥,所以此时便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厉长安断然道,“大哥既然令你手握兵权,便是有借你之力平衡苏家势力的意思,此时你带军入京,以铲除奸臣、制服罪后为由,作出辅佐大哥的姿态,先将苏家一举拿下。事成之后,你大可留在宫中,我会召集朝中所有属意于二哥的大臣王侯,以你的兵力,辅以朝堂压力,摘皇位便如摘秋果了。”

“长安,听你计划如此详尽,想来你早有此意了?”厉延乐又问道,“若你只是想要我的兵力,二哥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得偿所愿,却不见得非要自己称王称霸。何况你向来也是人中龙凤,治国理政之能不在人下,为何不多为自己谋划?”

厉长安顿了顿,轻声答道:“若我为帝,便必须要三妻四妾,后宫成群。像先帝那般,嘴上说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一生独爱先皇后一人,事实上仍是姬妾环绕,拥男抱女,那样的虚伪之事,面对明儿,我做不出。”

厉延乐听了,将手搭在他肩头,施力一按,“好,你我自小推心置腹,沥胆披肝,只要你话中提及明儿,那必定是真情实意,二哥信你。若你当真有此拨乱反正之意,便是拼上这残躯病体,二哥也奉陪到底。”

“二哥……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君子!”厉久和话语铮铮,与他交掌相握,力道十足。

“不过,还有一事。若是以歼灭苏家奸臣为由,要先杀皇后,挫其锐气,只怕仍有难度。”厉延乐细细想着,又道,“皇后谋害龙种确实是死罪,但陛下若非要对她网开一面,他人亦无可奈何,更何况,目前仅有你一人证词,而你又与明儿关系亲近,恐怕……难以服众。”

厉长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我们仍要借助明儿之力,哪怕他人事不省,我们却缺他不可。”见厉延乐面露疑惑,他解释道,“我在筱宛居中发现了一些人事调动的记录,大抵是明儿曾给陛下或皇后分别进言,启用了不少与苏家牵连甚深的门客、亲戚。我便再深处探探,已能发现不少苏家受贿卖官、集结门阀之证,若是在凤鸣殿搜查一番,说不定还能发现她意图自居皇帝之上、拥太子以独揽大权的证据。以谋逆为由诛她,足矣。”

“这些,莫非都是明儿以前的筹谋?”厉延乐震惊问道。

“这我便无从知晓了,只能等他身体恢复后,再询问他此事。但眼下,”厉长安郑重道,“我不能永远在等明儿来帮我。”

“我明白了。”厉延乐答了,举起酒杯来,递到厉长安面前,“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此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厉长安与他碰杯,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随着清脆落地破碎声响,两个酒杯被投掷于地,登时粉碎。

一月之内,康王以统帅身份,率领护国大军入驻太平城,先困苏家人于其府邸,再闯入凤鸣殿,搜出皇后意图谋逆罪证,包括皇后与苏家门客、近臣的书信,里头隐晦提及,她想要替太子寻找能有定国之力的太傅辅佐,又许诺朝中大小官员以加官晋爵,诱使他们投入苏家阵营。护国军甚至在凤鸣殿中,发现绣有凤凰图纹的明黄华裙,给太子准备的冬衣上亦有五爪金龙图案。

厉延乐和厉长安,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厉久和身旁,领着他走入已一片狼藉的凤鸣殿中,将罪证一一呈上。

“陛下,如今苏家上下四十口,上至家主丞相,下至婢女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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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全部禁于苏府,只待陛下下令。”厉延乐将一张纸递到了厉久和面前,上头是苏秀秀做主在节庆时节给她娘家的赏赐清单,物品种类繁多,极尽奢华,完全是皇家配置,“若陛下顾念夫妻情分,不愿派遣亲兵,臣弟的护国军愿代为效劳。”

厉久和接过那张纸,只觉胸口发闷,久久难以作答。

“大哥,如今你可看清楚了?谋害龙种,不过是苏秀秀的第一步罢了,在明儿和他的孩子之后,便是你。”厉长安紧紧相逼,“幸亏我们及时发现她的野心,不然,待到她对大哥也下了毒手,挟持年幼太子登基为帝,自己独揽大权的那一日,大羽江山便已落入外姓人之手了。”

厉久和仍是蹙眉不解状,喃喃着:“她为了巩固贤儿的储君之位,对其他龙嗣动手,这尚算情有可原。可她为何会想要害朕呢?”

厉延乐与厉长安对视一眼,又劝道:“苏女善妒,人尽皆知,如今她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此事兹事体大,已再非陛下家长里短,而是事关厉家大统,陛下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厉久和却仍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并未作答。

厉长安也道:“苏家的所作所为,颇具典型,若不除之而后快,杀鸡儆猴,恐怕他日,会有其他世家大族纷纷效仿,难以收拾。”

听见这话,厉久和终于长叹一声,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全是苏秀秀往日布置的金砖玉砌,雕栏画栋,如今被扫荡得乱七八糟,却更触目惊心。他终于下定决心,朝外走去。

“……都杀了吧。”厉久和抛下一句,颓废离开。

厉延乐与厉长安齐齐躬身行礼,“遵旨。”

筱宛居中,众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地照顾着多日来仍未清醒的上官明。绣冬忙前忙后,一力肩负整座筱宛居的日常起居。此时,她正指挥着一众宫婢,将已晾晒完毕的书籍搬回书房当中。哪怕主子卧病不起,上官明心爱的文房四宝和古籍书卷,她依然谨记着要好好保管,只待主人醒来。

忽然,一旁的小宫女齐齐跪地,绣冬当即回身看去,果见厉久和独自踏入院中。她亦曲膝行礼,面朝地下,毫无不敬,“陛下。”

厉久和虽身披龙袍,与寻常无异,面上却有着些许失魂落魄之态,眼神闪躲,话语絮絮,“……起来吧。”

绣冬与一众宫女起身,她挥手让小姐妹们抱着书卷退下,自己走上前来,毕恭毕敬道:“陛下可是要入厅中休息?”

厉久和的眼光越过她,飘向上官明寝室的窗户处,人却未往里走,只是问她:“你们昭仪,醒了没有?近些日子,身体可好些了?”

“回禀陛下,昭仪还未醒,经过诸位太医的悉心调养,身子已比先前好些了,但仍十分虚弱。”绣冬规规矩矩地回答,“陛下若要进去,奴婢这便去备茶水点心。”

“不必了。”厉久和却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她一眼,终归离开。

在他走后,天色骤变,乍然乌云盖顶,暴雨如注,整夜不见月光。经过一夜,却是雨过天晴,至日出时,艳阳与彩虹同悬于天,令人痛快。

几日后,昏迷多时的上官明,终于睁开了双眼。

绣冬正在不远处守着薰香,不时挥动蒲扇,让缭绕香气充盈整室。她见床上似有动静,忙奔至床边,仔细查看,见上官明睁开双眼,像是要撑身坐起,一时情急,还喊出了往日称呼,“公子小心!”

上官明双手无力,浑身发颤,在她的搀扶之下,捧着温茶啜饮几口,好一阵子才拾回声音,开口便沙哑着问她:“……皇后如今如何?”

“苏皇后谋逆罪成,被判斩首,昨日已行刑了。”绣冬轻声答道,“苏家受此牵连,抄家连坐,一个不留。”

上官明吸了口气,引起一阵猛咳。绣冬从容替他抚背,片刻后才又听他问:“是陛下的,人马,还是……咳咳……”

绣冬会意,又答道:“是康王爷的护国军,在陛下的授意之下执行的。”

上官明点了点头,又问:“长安,现下在哪儿?”

“唐王爷不在太平城中,往康王府去了。之前的日子里,只要王爷在宫里,都必定会过来筱宛居。”

“好,这就好……”听完她的回答,上官明似是立刻松了一口气,又缓缓倒回到床上,疲惫不堪。

绣冬见他面色有所缓和,这才出去请太医过来检查。上官明始终一言不发,但已清醒过来,再无大碍。

厉长安回到康王府,以厉延乐手书为证,与一众同他们兄弟二人交好的文臣武将详细会谈,小心筹划,忙得不可开交。在这之后,他折道归返自己的封地,去信另几位已远离皇权的老臣子,意欲得到他们的支持,顺便也回自己府上看看。

当他的车马驶进唐王府时,厉长安才猛然想起,家中还有个独守多时的王妃在等着。

“可算回来了,王爷,一路上可还顺利?”许久不见,司徒千琴仍旧是那副娇弱忧郁模样,一见到他便主动上前替他更衣,备好浴水,亲自替他净面洗手,所作所为,全然是家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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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与贤惠妻子的模样,“妾身一收到信,便命人收拾好了王爷的书房和寝室,让厨房每日都做好王爷爱吃的菜,就怕不知是哪一日,王爷便到了。”

厉长安面上并无异样,顺从地与他同台共食,期间话不多说,只是简单问几句闲话,家中如何?身体如何?可有大事?

司徒千琴一一作答,服侍周到,殷勤热切,话语间不乏身为正室对丈夫的关爱,还提及几位朝中旧识与地方官吏,某某大人家中已添了次子,某某夫人今年也要抱孙子了,听说城郊的观音庙很灵验,只等王爷回来,初一十五或可去瞧瞧。

“……本王这次回来,是有公务要办的,大概也不会久留。”即便心中微有不忍,厉长安仍需如此对他直道。

“我知道。”司徒千琴对太平城中变故亦非毫无了解,闻言只点了点头,笑着看他,“无论如何,王爷今晚还是先好好歇息吧,不管有何要事,明日再管。”

厉长安从他面上看出了隐忍与羞涩之意,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跟着点头,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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