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杯酒下肚,胤礽的眼里也泛起了促狭之意,骂道:“鬼滑头,不过你别把事情闹大了,这事毕竟牵涉到老爷子的面子,真闹出个好歹,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我有分寸。”胤禟显然还对那日金马鞍被抢之事耿耿于怀,不使点坏实在是心里难平。
胤礽慢慢喝着酒,嘴角更加上扬了几分,对这种事情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是由着胤禟的性子去瞎闹顺便看个热闹而已。
第二日在靶场上碰到胤禔,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比着箭,闲聊之间便说起了这事,胤禔听罢微挑起眉:“和妃?”
他这么一说,胤礽倒也记起来康熙的后宫里头是有一个先册了和嫔后来又晋了妃位颇得圣宠的女人。
胤禔道:“我当年倒是听人说过外头的事情,这个和妃后来在老爷子授意下还帮老四养过儿子,老四登基之后他跟和妃的事情外头传得挺厉害的,你知道老八那伙人都是喜欢挑事的,我原还以为是他们瞎编的呢。”
胤礽笑了笑:“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我们看戏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和妃的事情……总之不是我编的就对了
238、预兆 …
出巡队伍绕道科尔沁再到盛京祭祖,抵达盛京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下旬,胤禔从马上跳下,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龙辇上陪康熙说话的胤礽,风吹起的帘子里隐约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和抿成一条线的唇,愣了片刻,胤禔无奈一叹,转头继续前行。
圣驾到盛京,因为明日先要去永陵祭拜远祖便没有进城,而是去了新宾驻跸,当地的官员全部来了朝拜,陪着康熙忙到近傍晚,胤禔才得到喘口气的机会,回了住的院子,就听下人禀报有人要求见他,且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胤禔并不意外地扬了扬眉,吩咐人上茶点来,大步进了门去。
来的人果然是明珠。
见着胤禔回来,一直在喝茶的明珠赶紧放下茶盏起了身:“奴才给王爷请安了。”
几年不见,明珠倒是半点不见老,反倒看着富态精神了许多。
胤禔示意他不用多礼坐下,随口说笑起来:“许久不见,叔公看着倒是过得颇为快活,脸色都比从前在京里时红润了,也省了爷惦记了。”
“爷还惦记着奴才是奴才的福分才是,”明珠说着叹了叹气:“说不上快活,不过是自在闲了,奴才如今闲人一个,若非自个看得开,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盼头。”
他被撵出关的时候,康熙是下过旨永不复起的,这辈子怕是都没了指望再回京去,换个想不开的,倒是当真只能熬日子了。
胤禔看一眼他黯然的神情,沉默了片刻,问道:“叔公可是还有不甘?”
被胤禔这么一问,明珠略有些尴尬,忙敛去脸上失态之色,笑答道:“倒是没有,奴才也一把年纪了,能到这个份上也算值了,说来索额图那老匹夫与奴才斗了一辈子,当年他多风光多得圣宠,如今没病没灾胳膊腿也还走得动同样只能在府上养老,还得了皇上厌弃,也比不得奴才好多少,奴才当初就算留在了京里,也不过是这个下场而已,倒不如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至少自在。”
听明珠说起索额图眼睛都亮了一些,胤禔心里不免觉得好笑,果然他叔公这辈子最惦记最记挂的人倒不是皇上反倒是那个处处都要跟他争一头的索额图,这种执念说来也算是挺可怕的。
“他?”胤禔摇了摇头,直言不讳:“不等到太子爷上位,到死他怕是都只能一直‘养老’了,再敢有个异动,指不定连命都得丢。”
明珠虽然人在盛京,但京里的事情倒是一直有耳闻,自然也知道太子爷如今是怎样不尴不尬的处境,一时也有些唏嘘,又小心观察了片刻胤禔的神色,犹疑着问道:“皇上如今对太子爷冷淡,却又册封了皇长孙为太孙,他的心思实在是有些叵测难猜,爷您可有何打算?”
他的心思不但叵测不好猜更加反复不定,胤禔也叹了叹气,自嘲道:“爷现□边能用的人都没有几个,还能打算什么?”
闻言,明珠越发尴尬起来,忙起了身弓下了腰:“奴才替揆叙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向爷您请罪,是奴才教子无方,教出了个阳奉阴违不识好歹的孽子,还望王爷您海涵……”
“算了,”胤禔打断他,皱起眉略有些不悦:“这事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揆叙当初对胤禔有二心,背地里搭上胤禩后来胤禔便也疏远了他,之后又找机会将之撵出了京丢去了地方上,对自己不忠的人,胤禔当然也懒得再搭理,不过是碍于明珠的面子也免得落人话柄没有做其他的,丢出去眼不见为净便也就算了,现下当然也不想再提起。
明珠见他无意多说此事,便也不再多说,转而道:“那封名册……”
明珠离京之时送给胤禔的那封记载了他全部人脉的名册,当时明珠说的是要怎么做请他自个看着办,不过那份经过他手的烫手山芋,之后却很快就成了一堆灰烬。
胤禔无奈一笑:“叔公给的名册让毛手毛脚的奴才不小心扔进了火盆里,烧毁了,爷只粗略浏览过一遍,大多都不记得了。”
不小心扔进火盆里?明珠不是傻的,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其实是他有意为之,摆明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在自己送出那份名册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如今听胤禔亲口说出,心里依旧是颇有些感慨。
“如此,不管是爷,还是太子爷,怕都有得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