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季玉深,“老夫在事前并未将此事告诉你,事后也是你提醒老夫解决之法。府中的事就算没有告知你,人来人往,你总归知道些蛛丝马迹。以你的聪明,这些蛛丝马迹足够领会了。”
季玉深的眉头几不可闻地蹙起,尚未开口,忽听外头传来李梓月的声音。
“父亲,夫君怎么会是奸细呢!”
李梓月从厅外匆忙跑进来,一脸焦急,“长姐一直在宫里,对宫外的事情不清楚,她一定是弄错了,夫君不可能是奸细的!”
她身后的静儿手里提着食盒,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想来她是来送吃食的。
李阁老浓眉蹙起,“谁让你到前厅来的?为父和玉深有正事商量,这些事素来不用你插手,你退下吧。”
李梓月连连摇头,走到季玉深身旁,“幸好我来给父亲送吃食,才听到这样的话。父亲,你千万不要错怪夫君,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手牢牢抓着季玉深的胳膊,季玉深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慰之意,李梓月这才放手。
“你先出去吧,别惹岳父不高兴。”
“我不走!”
李梓月十分坚决,“父亲不能这么冤枉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你是奸细?父亲,你到底有何凭据这样说?”
李阁老被自己的女儿指责,顿时颜面全无,气得一拍桌子,“大胆!谁允许你在为父面前这样说话?”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咳声连连,李梓月顿时懊悔。
父亲这些日子为了朝中事心烦不已,身子本就不好,哪里禁得起她这一气?
待要上前为他顺气,便见李阁老撑着桌子,“你素来在府中养尊处优,朝中的事你帮不上为父任何忙,为父也不指望你。如今你还要来添乱,是嫌为父命太长吗?你长姐在宫里已经倒了,为父又没有儿子,还有谁能像她那样帮为父?”
李梓月的脚步一顿,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不如长姐,可被身为父亲的人这样说,她心里还是很难过。
难道在父亲眼中就只有长姐是助力,她就是拖后腿的人吗?
她瞬间眼眶盈泪,季玉深见状不动声色。
他知道李梓月的心结在哪里,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最介意的莫过于被自己的亲人轻视,被自己的同胞手足比下去。
李氏曾经在宫中那样风光,越发衬托得李梓月像个一无是处的娇小姐,让李阁老心中的天平有所倾斜。
“是,我没用,我不如长姐。我不在这里惹父亲生气,我走就是!”
她挥泪而去,李阁老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她跑出去的背影不禁惆怅,季玉深适时道:“岳父不必担心,梓月是个懂事的姑娘,只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误解岳父的。她是岳父一手带大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不会改变。”
季玉深的话就像从李阁老心里掏出来的一样熨帖,他不禁点点头,季玉深上前扶他坐下。
忽然看到静儿方才来时提的食盒放在门口,便走出去亲自提了进来,“方才我过来的时候,梓月一直叮嘱我叫我安慰岳父。说岳父近来烦心事多身子不好,也不知道特意来送吃食是送的什么。”
说罢打开那个食盒,不由惊讶地张了张嘴。
“是什么?”
李阁老起身一看,只见食盒里是一盅清淡的汤羹,熬的是川贝枇杷,枇杷叶子一看就是被细心地摘择过。
季玉深轻笑道:“怪不得晨起看见她在挑选枇杷叶,原来是为了给您熬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