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面上脂粉不施,一切还和平时一样。
唯独头上的鲛珠步摇是用他前些日子送她的鲛珠镶嵌的,看起来美轮美奂,银丝的簪身十分衬鲛珠的清越。
若是用金丝,反倒显得俗气了。
她面上含笑,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默默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含着水波和情意。
两人目光对视,这些日子刻意避而不见造成的生疏,瞬间烟消云散。
芳妃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看到苏幼仪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笑,心里越发懊恼。
她抬高了声音,“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昭嫔实在太放肆了!”
皇上的注意力被她尖锐的声音吸引,目露不悦。
就在芳妃以为皇上会问怎么回事的时候,皇上却道:“朕将你禁足在储秀宫,言明龙胎诞育后方可出宫,你怎么出来了?”
芳妃一愣,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个。
他不应该先问龙胎是否有恙,问苏幼仪到底如何冒犯了她么?
芳妃蹙起眉头,急道:“皇上恕罪!臣妾听闻皇上最近心情不好,左思右想,还是想来看看皇上。没想到路上遇见昭嫔,她的宫人横冲直撞撞了臣妾的撵轿,臣妾不过想处罚她的宫人,昭嫔便言语无状冒犯臣妾,还拿协理后宫的权力来压臣妾。臣妾怀着龙胎,她这样做是想谋害皇嗣啊!”
皇上眉头微微蹙起。
他最讨厌别人妄自揣测圣意,芳妃一起头这句听闻皇上心情不好,就足以让皇上不悦了。
没错,他这次心情不好表现得确实明显了一点,不像从前喜怒不形于色。
可他是皇帝,他表现得越是明显,就说明越是克制不住,自然更不希望被人揣测到他的心思。
这一点苏幼仪明白,可芳妃打死也想不明白,皇上会因此不悦。
“够了,你还要拿龙胎为非作歹多少次?这段时日你在宫中嚣张跋扈,不敬皇后,责打嫔妃,朕都看在龙胎的份上没有处置你,只是让你紧闭思过。没想到你竟然敢违抗圣旨擅自出宫,你以为有了龙胎就万事大吉,朕就不敢处置你了是不是?”
芳妃浑身一颤,惊恐地望着皇上。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自认并没有问题,皇上为何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一味责骂她而不顾苏幼仪?
她不明白,苏幼仪不是失宠了么?
这个时候皇上不是更应该下意识地把帐算在苏幼仪头上么?
可他话中一句半句都没提到苏幼仪。
芳妃忙道:“皇上,这次真的不关臣妾的事啊!真的是昭嫔言行无状冒犯臣妾!皇上,昭嫔近来恃宠而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连您都敢冒犯,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苏幼仪听她前面贼喊捉贼的内容,一直没有开口,听到这里忽然站了出来。
她诧异地看着芳妃,“芳妃娘娘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话?我几时冒犯皇上了?我哪有这个胆子,皇上,您说是吗?”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皇上,朝他眨眨眼,眼波流转间委屈兮兮的。
皇上原不打算接她的话,可想到芳妃这个态度,方才在路上必定给苏幼仪委屈受了,他又于心不忍。
失宠的嫔妃在宫里是何等境遇,他心里明白。
尤其是像苏幼仪这样盛宠一时的,一旦失宠更会被人践踏,否则芳妃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诬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