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雪下得格外早些。”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轩窗开了小半,雪花吹进殿中。
尚未落地,在半空中就被殿中的炭火热气融化了,落下来像雨,像霜,一地淋漓。
苏幼仪裹着茜香红色的狐裘,微微打了一个颤。
春花在隔间做针线,快到年下了,她们要亲自动手给苏幼仪绣冬衣,见她发冷便道:“太后,要是觉得冷还是把窗子合上吧。”
“我就喜欢看雪。”
苏幼仪不依她们。
她自小在岭南长大,岭南无雪,所以她对雪格外喜欢。
只是再怎么喜欢,进京这么多年也该看腻了,苏幼仪偏不,每年初雪她都喜欢朝外看。
因春花她们觉得寒气太重,担心她身子有损,所以不许她站在廊下看,而是让她站在殿中,稍稍打开窗子看。
这会儿她不过感慨了一句,她们居然又想让她把窗子也合上,委实气人。
“皇上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苏幼仪探头朝窗外看,便见一袭明黄从雪地里过来,格外显眼。
元治从外头走进来,站在殿门口拖了披风,小纪子把披风上的雪掸了个干净。
元治也掸了掸身上的寒气,朝殿内走进来,“今日下朝得早,母后在做什么呢?”
进去便看到苏幼仪裹着狐裘站在窗边,正朝他笑。
元治也笑,“母后在看雪?”
“今年雪下的早。”
苏幼仪默默回过头,元治也走到她身边,看到窗外的雪花融化在窗台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苏幼仪才把窗子轻轻合上,“到榻上坐吧,喝杯热茶。”
元治笑道:“我不冷。”
“我知道。”
苏幼仪的目光有些埋怨,如今元治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学了那么久的剑术身子也强健了不少,不再是需要她关怀身体的小孩子了。
可她还是没忍住,总是不自觉把元治当成六皇子和七皇子她们那样看待。
“前几日元寿有些咳嗽,钦天监还说,今年冬天会比往年更加冷。所以白嘱咐你们一句,要小心着了寒气。”
“四弟这两日已经好了,昨儿还见他来乾清宫请安了。”
元治道:“对了,提起此事,倒是要和母后说,老苏大人如今已经回到朝中了,他的病也好了。”
苏幼仪点点头,“这是好事。天气寒冷,朝中的老臣颇多,上朝的时候皇上也该提醒小纪子,让他们注意在殿中多烧点炉子,别冻着那些老大臣。”
元治朝殿外一看,小纪子捧着他的披风站在殿门口,听到这里,抬起头朝他会意地眨眨眼。
元治这才道:“别人倒犹可,周首辅是头一个最年迈也最怕他掌不住的。他是当朝首辅,无论如何少不得他。”
苏幼仪叫他这一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江肃如今怎么样了?后宫里玳太妃也病着,倒是叫人心有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