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幼仪过来,两人忙要行礼,苏幼仪用手指竖在唇前。
“嘘。”
两人会意地站起来退到一边,苏幼仪和春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到学堂外头,两人站在窗外听里头的动静。
孩子们是坐着的,加上个子小,看不见窗外的情况。
季玉深却是站着的,早就看到了苏幼仪走过来。
苏幼仪朝他也比了个手势,而后随意在窗外的假山石上坐了,顺手将金丝红的裙摆拢到身侧,垂下重重波澜。
季玉深嘴角翘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朝下首道:“昨日的功课,请诸位学生都交到台上来。”
学生们一个个站起来,把自己的功课交到台上。
季玉深随手便按类别不同分成了几堆,“今日的功课,我以为应该让学生们和先生共同品鉴。所以,一会儿我会把诸位的功课都拿来展示。”
“啊!”
一听要展示,立刻有人哀嚎了起来。
苏幼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若不是功课做得敷衍,哪里会怕当众展示?
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幸好,这样的笨小子只有一个,因为苏幼仪只听见了一声哀嚎。
其余人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嘲笑那个发出哀嚎声的学生,同时心里暗暗庆幸,幸而自己并没有敷衍。
就算当众展示,也不算太丢脸。
“那就按这稿子的顺序来吧。”
季玉深随手从诗词那一叠里拿出最上头一份稿子,小七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
只听季玉深缓缓念道:“昨日赏月罢,今朝更见菊。菊椛若明月,皎皎凌清霜。”
念罢微微一笑。
苏幼仪挺着亦笑,小七这首诗前头听起来很是直白,到最后一句才听出立意,如此欲扬先抑,倒有些朴实无华的韵味。
他年纪尚小,做出这样的诗算是很不错了。
果然,季玉深夸奖了小七一番,“菊椛若明月,这个比喻粗俗了些,好在最后体现了立意,也就无妨了。小七这首诗,可以评得优等。”
底下小七欢喜起来。
季玉深给学生上课,从来不在意学生的身份,也没有格外优待小六和小七。
所以他并不按着外人称呼,而是随着苏幼仪叫“小六”和“小七”,两个孩子倒也不介意,由着他叫。
下一篇就是小六的。
弟弟的诗受了夸奖,小六便有些紧张了,担心自己的不如弟弟,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可太没面子了。
季玉深扫了一眼稿子,先是一笑,而后才念道:“采采黄金蘂,盈盈白玉觞。菊酒一杯饮,自觉肺肝香。”
这诗和小七的倒反了过来,语句华丽,倒是立意更加隐晦了些。
季玉深还未开口,底下有孩子道:“先生说以菊椛为题,此诗是以菊酒为题,这样也可以吗?”
小六一听,忙看向季玉深。
季玉深想也没想,“自然可以。菊椛不过是个引子,我的本意,就是不拘束你们的思路,随心而写。何况此诗也不完全是写菊酒,这‘采采黄金蘂’已写出了菊椛,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