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和惠妃同坐上首,她笑着看了一眼惠妃,不得不说这些年惠妃在冷宫老了许多,不过面容也平和了许多。
她半鬓白发,看起来沧桑而枯槁,为着大公主归宁却特意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裳,越发衬得面容枯黄。
可那双眼睛里含着温情的笑意,使得她整个人平添了一分温柔。
苏幼仪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先来御园见我,见了我之后你还要进宫见你大皇兄和皇嫂,之后再去公主府,未免太操劳。所以我就让人把惠妃请来了,在这里你一道见倒是方便。”
“太后抬爱,妾身早就不是惠妃了,如今只是一介庶人罢了,妾身江氏,多谢太后照拂妾身,也谢太后——”
惠妃说罢,抬头看向大公主,眼中有无限慈爱,“也谢太后照拂妾身的女儿,给她如今的荣华。”
白言听到此刻,才确认眼前这位苍老的妇人就是大公主的生母,那个早早就被先帝废黜关进冷宫的惠妃。
白言躬身朝惠妃行了一个礼,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所以也没说话,只是这一躬许久才直起身子。
大公主也朝惠妃福了福身,“女儿见过母亲。”
“快别拜,别拜了!”
惠妃忍不住拿眼打量白言,大公主成婚那日,她混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了白言一眼,看得不够清楚。
今日仔细看,才发现这位女婿是人之龙凤,不仅相貌俊美挺拔,眉宇间还有一股英气和勃然之气。
“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惠妃朝着白言不住点头,又起身朝苏幼仪福身行礼,“太后挑的人自然是好的,妾身如今亲眼看过,死也可以瞑目了!”
再抬起头来,两边眼睛都是泪水。
“快坐,说什么傻话?”
苏幼仪连忙让她坐下,“今日是她归宁的好日子,说什么死啊死的,也不怕触了他们小夫妻的霉头?不许再说了。”
说罢看向大公主,“你母亲欢喜糊涂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来之前她和我说,公主府处处都好要叫你别担心,还要跟你说和夫家和睦相处,结果她现在混忘了,只知道抹眼泪。”
大公主喜极而泣,“母后这份情意,叫我如何担当得起?从此以后只有日日焚香为母后祝福,才能表达我的心意。”
“别费这工夫。”
苏幼仪笑着调侃她,“你若有这个时间,不妨常带着夫婿来御园看看我,就算你的孝心了。”
大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苏幼仪根本不信那些神佛之说,焚香祝福对她而言什么用都没有。
她自己也笑了,“是,日后我一定时常回来看母后……”
说着又看向惠妃那处,“我也会时常回公主府看母亲的,还请母亲善自保重。母后开恩让您离开冷宫到公主府居住,您千万别再像从前……”
大公主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惠妃再像从前那么糊涂意图针对苏幼仪做什么,那她依然会像当年一样站在苏幼仪这一边。
惠妃还没开口,苏幼仪主动岔开了话题,“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我和你母亲都老了,年轻的时候后宫嫔妃哪里能不生龃龉?如今老了便没那么多事了,你放心好了。”
她说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我也有些乏了。不如你就替我招待招待驸马,带他在御园里逛逛?顺便也带你母亲四处看看,她也许久没见过御园风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