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嫔正在指点她们,忽听见燕儿轻咳了一声,她回过头去,只看到一身青衫的男子站在后头。
是季玉深。
她果真把季玉深等来了。
……
临水的水榭摆着一张简单的木桌,并三四把椅子,季玉深请李嫔坐了,自己亲手为她倒茶。
“李嫔娘娘今日怎么会过来,真是稀客。”
季玉深倒了一盏茶,轻轻推到她跟前,又给自己倒了一盏。
在这个过程中,李嫔一直悄悄打量着季玉深,看他一举手一投足贵气天成,丝毫不像一个男宠。
倒像是一位朝中的青年才俊,还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那种。
“不过是闲来散步到此,还请季先生不怪本宫唐突。”
“不会。”
季玉深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以他对李嫔此人的风闻了解,李嫔心高气傲,连出身较低的那些嫔妃她都不屑往来,怎么肯跟这些卑微的歌舞伎往来?
若说李嫔没有别的目的,谁信?
季玉深心中了然,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反正李嫔终究会忍不住说的。
他不问,李嫔果然着急了。
她端起茶盏,试探地开口,“季先生为了太后亲自在此操练,着实用心良苦,想必太后一定很感动。”
“区区小事,何来感动之说。”
季玉深轻抿了一口茶,面上云淡风清。
李嫔却道:“小事?并非先生所谓的小事吧。那夜我听见园中有歌舞表演的声音,也出来走了走,见那舞蹈十分独特,是从湖的这一岸往对岸看去的剪影,瞧着婀娜多姿,仿佛树丛中幻化出来的精怪似的。”
“因太后和季先生在湖边观看,我便没有靠近,反而到了表演的那一岸去看。这才发现这舞蹈真正的精妙之处,原来她们的动作完全是为了剪影服务的,近看反而并不好看。如此和常理完全违背的舞蹈,先生调交起来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季玉深微微眯起眼来,似乎这才正眼打量了李嫔一眼。
李嫔成竹在胸,任她打量。
她猜想,此刻的季玉深一定对她又惊讶又有些敬佩,甚至深有遇到知己之感。
因为他一心讨好的太后未必看得出这舞蹈的精妙,只当做是他百般花样之中普通的一样罢了,未必能解他良苦用心。
而自己可以。
对季玉深这样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人,被理解才是最动心的感受,这一点上李嫔有足够的自信能做他的知己。
季玉深果然点点头,“李嫔娘娘高见,只怕满园中也没几个人能有娘娘这样的见识。在下以茶代酒,敬娘娘一杯。”
“请。”
李嫔端起茶盏,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这让她十分满意。
而季玉深用宽袖掩面抿茶,阴影之下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