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鬼火先进去。
靖珩最难以忘怀的场景,居然是在喜堂上。
红烛两对,高堂二位,新郎牵着新娘的手正要走进来,花轿外吹吹打打。
“成亲?大师兄成过亲?”
鬼火没搭理我,突然朝我身后躲:“……”
“你怎么了?”正说着,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进来了,那新郎长得十分俊俏出挑,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和傲气,却不是靖珩。
他二人走过我身边时,鬼火索性整团缩在了我的身后,堂外吹来一阵阴风,吹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新娘子转了下眼睛,居然看向了我。
“走!”鬼火在空中转了个圈,拉着我遁了。
我被他带回了幻音坊,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他他他他他!!”
“他竟然用观天之眼看到了你,我也没想到,确实强……”
“他他他居然是新娘子?!”
鬼火似乎跳了两下:“……”
“你看到了对吧?对吧?他穿着红嫁衣?那个新郎是谁?你认识吗?快说啊!”
“我想回家……”
“说完就让你回去。”
“你……我怎么知道?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魂魄很有力量,我不能再进去了。”
我看鬼火是真的害怕了,我也被靖珩那一眼看得有些害怕,他就像是在看一条即将被他斩于剑下的疯狗,轻视、碾压。
“算了算了,你别害怕,我不看了就是。”我道:“下一个,我看看姬尘影在想什么。”
鬼火嘟囔道:“你头一个就想看,装什么。”
“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是你的意识。”
“少废话快点。”
姬尘影最难以忘怀的记忆,居然是在玄门派。
他站在外门弟子院里,正在看什么。
我和鬼火靠近,发现他是在看桌子上的纸张,上面有人写了许多遍心法口诀和心经,字迹工整,谈不上娟秀。
是我的笔迹。
他就这么低头看着,偶尔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唇边勾起来,笑容淡淡。
“你口水都要流下来。”
我挥手驱赶它:“你哪只狗眼看见了?”
“大哥你狗眼都直了。”
“说得好似你没看一样。”
“我也没有色咪咪的看啊?!”
“那我也……”我咳嗽了一声,“你一团火懂什么。”
此时门吱呀一声响了,姬尘影忙收起手站直,云齐从门里走出来:“青岚?等多久了?”
姬尘影微微笑道:“刚到。”
“饿坏了吧?”云齐习惯性摸了摸他的头顶,姬尘影十五岁时个子已经和云齐二十岁差不多高了,于是他低了低头让云齐摸。
“你正在长身体,以后不必等我一起,饿了就该去吃饭。”
姬尘影道:“不饿。”顿了顿:“现在饿。”
“那快走吧。”
俩人一起出了外门弟子院,我已经知道他很早就有这心思,遂不觉得惊讶,反观鬼火在一旁说我为老不尊,不教好。
“别啰嗦了,是我教他的吗?”
“你看你得意的那个样子!”
“别废话了,跟上。”
它并不动:“没什么可看的,对此人来说难以忘怀的都在这些小事上,琐碎又繁多,你看是看不完的,耗费你的魂魄之力,你在这份记忆里得不偿失。”
“能看多少是多少,赶紧追啊。”
“不必追。”鬼火烧得旺了一些,“此地是会变的。”
它没骗人,话音未落,原本外门的场景就变成了功房,二人在对剑。
“青岚,如今你可是比我快,要手下留情啊。”
姬尘影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被他这么一说索性把剑往地上一扔,云齐道:“怎么了?”
“我不用剑。”
“……”
“我怕伤到你。”
云齐笑道:“你当心些就是了。”
姬尘影摇头:“我不能。”
“什么?”
“我不能对你用剑。”
云齐也不逼他:“你说得也对,刀剑无眼。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算了,我为难你了。”
姬尘影再次摇头:“不是的。”
云齐笑道:“我们小青岚如今也有心事,不能对哥哥说了。”
姬尘影抬头看他,“没、没有。”
之后的场景如何变动,大多都是在玄门派,还有一些是从前在万棺墓的,姬尘影话少,云齐忙着修炼修炼还是修炼,俩人虽在一处,却也不是天天都闲着说话。
这当中所有,都有云齐。
他时常看着云齐,不论白天夜晚。
他还是不敢睡熟,夜晚会化作狐狸在房梁上睡,云齐在下面睡觉,只要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醒过来。
他看着云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来之不易的宝物,百般呵护,从不允许自己的视线过久地离开,生怕一不小心这件宝物就再也找不着了。
就像他在万棺墓写字时,既怕吵着云齐,又想时常看着,便写完一个字跑回去看一次。
别说他得多无趣,我看着都打哈欠,鬼火也道:“他好无趣。”
云齐也并没有多有趣,偏两个无趣的人日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