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看着,那狭小的房间仍旧简陋无比。再加上天寒地冻,地面湿冷,在这种地方考上九天,实在是太让人担忧了。
虽然会试和乡试一样,是考三天休息一天,再接着考。可在这种地方住三天,也十分难捱。
考号狭小到何种地步?考生床上有两块板,平时叠起来为座位,睡觉时合起来就成了床铺,若高壮一点的人,睡觉时还得曲着身子。
而且床铺离地面十分近,就一砖石垒的台子,又不是现在流行的火炕,这种天气,铺着厚厚的被子,湿冷之意都能透着被子窜上来。
二月会试,比八月秋实,更加艰苦。
会试之前,家中给余柏林准备了许多东西。
上好的炭火和毛皮,更是绝不可少的。
余柏林会做饭,有火炉在,他不担心吃不上热食,这一点倒让封蔚稍稍安心一些。
不只是封蔚,张岳这作为老师的,自然也担忧的不成。他还专门为余柏林准备了一份他当年所用物品的清单,还担忧余柏林家中拿不出上好的东西,那银炭和毛皮送了不少来。
不只是张岳,陈家也送了不少东西,陈老还专门把余柏林叫到家中,进行靠前心理辅导。
自陈老进京之后,皇帝赐下府宅伺候的人,陈磊自然不用再借宿,也住进了陈老府宅之中,每日接受陈老教导,心中对考中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有了陈老的鼎力支持,陈磊准备的东西自然不差。
皇帝可是赐下了很多好东西。
陈家这一年只有陈磊这一个入京应试的人,好东西太多,陈老自然也送了不少来。
余柏林哭笑不得,这么多东西,他得用马车拉进去了。
封蔚:用马车拉进去就用马车拉进去呗。
余柏林好说歹说,才整理好东西,进了考场。
他本来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但封蔚和老师这么紧张,他反而不紧张了。
这次他的考号可不比之前那么差。余柏林在京中不止有张岳一个靠山,德王和太子太傅都是他的靠山,他还和赵家卫家交好,又接受京中许多大儒指导。如今他在京城之中,也算一个惹不起的人了。
赶巧的是,赵信和卫玉楠正好和他同一处考场。不仅如此,那何家的举子也一样。
进考号之前,赵信对余柏林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好吧,大家都是托了关系的。
至于那何为安,对余柏林照旧没有好脸色,但也不如之前那么狂妄和轻蔑。
余柏林如今已经显露出他的才华,何为安连比较的心生不起了。
他也就能和赵信比一比了。
赵信:别拉我躺枪。
余柏林笑:这不是你宿敌吗?我才是躺枪好吧。
第52章
到了考号之后,余柏林第一件事仍然是打理考号。
这个考号比之前乡试时好,不透风不漏雨,离厕所也不远不近刚刚好。
不过也就好这么多了。
贡院的考号都是一个样式的,不存在他的考号就比别人多些什么。
火盆点燃,火炉烧好,放了姜片、盐、肉类的粥熬上,待身体暖和一些之后,余柏林把毛皮做成的褥子扑在床板上,地面上也铺上毯子。
会试检查的严格,在进门时,衣服和被子的夹层都会被划开。虽说打过招呼之后检查的人会稍稍宽松一些,但也不可能不检查。因此余柏林收拾的考试行李中,被子和厚衣服全是毛皮和海外买来的毯子,没有夹层,免了衣服被褥被划口子的窘境。
封蔚想出这么个奢侈的主意之后,余柏林一干好友也跟着模仿。都是一群壕。
这种应对方式,普通小富阶层都做不到。当余柏林等人被检查,旁观许多人一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畅想会试得中之后自己的生活。
余柏林尽全力把自己的考号布置的舒适暖和之后,才开始慢吞吞的一边磨墨,一边看题卷。
会试考试内容和乡试相同,题量也一致。
虽只与会试相差一年有余,但余柏林对四书五经内容的理解又深刻了不少,在著书的过程中,余柏林经常接受老师以及其他大儒的指点,再加上封蔚经常和他谈论朝中大事,让他和这个时代之间的融入感又强了不少,写文也越发符合这个朝代的思想。
这并不是说余柏林的思想就退步了,而是更加符合实际了。
打个比方,某个牛人要在奴隶制向封建制度转化尚不完全的时候,就迈开大步子,想直接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发布一系列超前的生产关系改革措施,其结局只能是蛋被扯坏,导致完蛋。
余柏林对这个社会的生产能力、社会关系、人文思想理解的越发透彻,才越能将自己脑海中超前的意识与这个时代结合起来,变成这个时代能用的东西。
用唯物思想来说,就叫一切从实际出发。
融入这个时代之后,余柏林写文章就更加得心应手。
与诗词需要灵感不同,文章更需要的是底蕴,是思想。
文章表现辞藻的方式就那么几种,读了这么多年书,若想把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对所有举子而言,都十分容易。
而流芳百世的文章,总会有作者自己的思想在其中作为支撑。即使时间流逝,这种文章的辞藻表达方式并不再流行。但作者的思想却如同长明灯一般,让文章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永世不灭。
科举的文章是戴着镣铐跳舞,当然不太可能达得到传世的程度。但好文章和差文章的区别,在于作者的思想,却是毋庸置疑的。
到了能参加会试的这种程度的学子,对文章的把握已经是驾轻就熟。
余柏林论文笔,自认不输于任何人。论思想,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和新社会国学家和旧社会大儒的双重指导,自己又在后世攀登到较高的高度,他当然也是很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