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和庶子比,其实对家族的作用更大,一般人家都不会故意挫磨庶女。
除非这庶女,或者庶女的生母不识相,犯下极大的过错。
……
昌远侯府,文宜室听说了周怀轩对她祖父昌远侯说的话,气极之下,也如同她祖父一样吐了一口血。
不同她祖父,是因为年老多病,她吐血,是真的被气着了。
昌远侯夫人吓了一跳,忙乱着叫人来服侍,给她煎药。
“好孩子,想开点。那周怀轩,就是混不吝,咱们不要理他了。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没女人要。”昌远侯夫人狠狠啐道,诅咒周怀轩。
文宜室忍得脸色都变了,可是又没法子,只好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一桩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亲事,就这样泡了汤,文宜室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不过昌远侯夫人的话,让她还是拾起几分信心。
换一个角度想,周怀轩这人这样眼高于顶,连她文宜室都看不上,自然别的女人更看不上。
只要他谁都看不上,她文宜室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周小将军说了这样的话,别的人家哪里还敢再去他家提亲?你想想……”昌远侯夫人话音一下子淡了下去,因为她突然想到了郑大奶奶,同时也想起了郑大奶奶的嫡女——重瞳女吴婵娟……
文宜室顿时也想到了这个人,一时怔住,半晌才苦笑着垂了头,“如果是吴二姑娘,我甘愿认输……”
吴国公府的家世,自然比他们后族昌远侯府要强很多倍,吴婵娟本人的样貌跟她文宜室不相上下,春兰秋菊,各擅其场,但是吴婵娟可生有重瞳。
文宜室是经常在宫里出入的,也从她姑祖母那里知道了“重瞳现、圣人出”两句话。
这样的吴婵娟,文宜室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败在这样的人手里,她也认了……
文宜室低头搓弄着衣带,仔细想了想,轻声道:“祖母,要不,神将府那边就算了吧。”
“当然得算了。你祖父回来,说太后娘娘提醒过了,跟神将府结亲是为了亲近,不是为了结仇。再说,人家不愿意,咱们硬是贴上去,何必呢?”昌远侯夫人轻轻哼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有法子了。
“只是这件事出来,你在京里是聘不出去了。”昌远侯夫人摇头站了起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更加苍老不堪。
“宜室不孝,让祖父、祖母和姑祖母操心了。”文宜室给昌远侯夫人跪了下来,流出两行眼泪。
“不关你的事。唉,早知道,就将你嫁给太孙了。”昌远侯夫人很是后悔。
文宜室眼神黯了黯,“是我没福,祖母不用为我费心了。”
“嗯,你回去歇着。这些天不要出去走动了,等你妹妹跟盛国公的亲事定了,再议你的亲事吧。”昌远侯夫人挥了挥手,打发文宜室走了。
文宜室心事重重地出了昌远侯和昌远侯夫人的院子,在门口却差一点跟一个男人撞个正着。——那人正是王毅兴。
文宜室一抬头,正好看见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眸温和地看着她,那人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玉树临风,在门口退让到一旁。
“文大姑娘,走路可要看着路。”王毅兴看着文宜室的样子,想起了另一个曾经走路不习惯看路的小姑娘,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目光越发和煦。
文宜室被这温柔的目光看得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两行泪水,忙转身擦了,哽咽着道:“王公子请。”
王毅兴今日在吏部当值,也听说了朝堂大殿前面发生的事情,又知道昌远侯吐了血,才赶过来瞧他的。
现在看见文宜室一脸落寞受伤的神情,还有强作镇定的样子,王毅兴想起周怀轩说的那句伤人的话。
“文大姑娘,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说这种话的男人,人品有问题,根本不值得你伤心。”王毅兴忍不住安慰文宜室一句,然后彬彬有礼地微一颔首,一撂袍子,跨过门槛,进院子里去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恰如其分地安抚了文宜室被打击的自信。
她感激地看着王毅兴颀长的背影,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得慌了。
……
吴国公府的含翠轩里,吴婵娟听见周怀轩说的那句话,笑道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该!真是该!让她四处挑男人!挑东家拣西家,最后做个没人要的烂茶渣!”吴婵娟拍手笑道,心情如同三月春光,和煦美好。
来跟她说话的正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姑娘李栀娘,也跟着笑,道:“周小将军这话说得真是解气!——也得给昌远侯府一点颜色看看了,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这满京城他们是头一份!”
“哼,他们是头一份,可把我们四大国公府放在哪里?!”吴婵娟很是傲气地扬了扬头,捋捋自己披在后背的长发,意气风发。
李栀娘一直耿耿于怀被昌远侯府夺走太孙妃的位置,好在吴婵娟应该可以给她扳回一城了。
“你娘不是跟冯夫人是表姐妹吗?这样亲近,为何不赶紧把亲事定下来?”李栀娘似乎比吴婵娟还着急。
吴婵娟羞红了脸,含笑道:“……我娘说,女人不能上赶着男人。得他们主动来提亲,才尊贵……”
“你娘说的也是正理。”李栀娘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跟蒋公子定亲,也是他们家来京城四五趟,才把亲事定下来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讲究得就是这个“求”字。
对于很多男人来说,自动送上门的从来就不懂珍惜。
李栀娘走后,吴婵娟又去找她娘亲厮磨。
“娘,文家栽了这样大一个跟斗,还不知道要怎样收场呢……”吴婵娟抱着郑素馨的胳膊,在她耳边吃吃地笑,哀求道:“娘,您有没有去说啊……”
“文家也是太得意忘形了。以为太子遂了他们的意,要拿捏我们四大国公府就更是手到擒来了。——真是可笑!”郑素馨轻轻笑了一声。
“这是自然,但是娘,您到底……到底有没有对……对冯夫人说过啊?”吴婵娟着急地很,生怕昌远侯府文家再出什么妖蛾子。
“你别急啊!”郑素馨笑盈盈地安抚她,“这件事急不得。等这件事淡一淡,咱们再提不迟。”
吴婵娟想了想,撇了撇嘴道:“那文宜室自取其辱罢了,为何我们还要让着她?”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怀轩说了这句话,满大夏皇朝不会有人家再敢去他家说亲了。——到时候,我让你冯姨妈亲自上门来求我把女儿嫁给她儿子!”郑素馨似笑非笑地道,将一支点翠蝴蝶簪插入吴婵娟的发髻。
拿着靶镜一照,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正是人比花娇。
郑素馨见女儿生得如此娇艳,十分得意,心下暗暗筹划。
……
神将府里,周怀轩被周老爷子叫入丹室。
在青纱窗边的青烟缭绕中,周怀轩和周老爷子对坐弈棋。
“……轩儿,你这件事,做得太过了。”周老爷子将一粒白子放入棋盘,一个死角顿时生了活眼。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放下一颗黑子,将周老爷子刚才做活的眼儿又堵得死死的。
“你?!”周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小子是要赶尽杀绝啊?!连祖父都不放在眼里?有你这样下棋的吗?懂不懂得尊敬老人家?!”
周怀轩抬眼,眉梢一跳,精致的下颌轻点,“想让我尊敬?还是想悔棋?”
一下子拿捏住周老爷子的死穴。
周老爷子下得一手好臭棋,神将府从上到下凡是会下棋的人平时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周老爷子养静的院子十丈之内。
因为一靠近,就被他拉去陪练,简直是苦不堪言。
周老爷子瞪了周怀轩一眼,“你这死小子!”然后眉开眼笑地道:“悔棋!悔棋!当然是悔棋——尊敬是什么意思,我老头子不懂!”
周怀轩淡笑着看着周老爷子悔了一步棋,又悔一步棋,再悔一步棋……
“你再悔,咱们就只有从头下起了。”周怀轩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棋盘。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重下……重下……”周老爷子殷勤地又把几颗黑子摆了上去,故意做成死眼。
周怀轩只好闭着眼睛下。
……
心情愉快地跟周怀轩下完棋,周老爷子意犹未尽,咂巴着嘴道:“轩儿你真是个好对手!咱们祖孙俩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说得周怀轩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周怀轩想,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周老爷子更差的棋手了。
当然,后来他发现,他错了,这世上真有人比周老爷子的棋艺还差,因此让周老爷子如获至宝,某人莫名其妙就又多了一座靠山,此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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