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姚女官很是惊讶,“王相是你嫡亲舅舅,你不会希望王相一辈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吧?”
安和公主“啊”地叫了一声,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自然希望二舅过得好……只不过……只不过……”她踌躇半晌,紧张地看着王毅兴道:“二舅,如果你以后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要姗儿和弟弟了?”
原来是担心王毅兴会不管她和弟弟夏池了。
王毅兴微笑道:“怎么会呢?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公主真会说笑!”姚女官掩袖咯咯地笑了两声,“王相年纪轻轻,怎会不成亲生子呢?是吧,王相?”说着,朝王毅兴挤了挤眼睛,故意挤兑他。
王毅兴哈哈笑了两声,“姚女官一把年纪了,不也没有成亲生子?”
姚女官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
跟王毅兴斗嘴,姚女官好像还没有赢过。
姚女官撇了撇嘴,拉起安和公主的手,“公主,咱们回宫去吧。”
安和公主回头看了看王毅兴,可怜兮兮地叫他:“……二舅……”
王毅兴背着手道:“姚女官既然来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公主跟姚女官回宫去吧。”顿了顿,又道:“过几天我再去看你和大皇子。”
姚女官点点头,跟安和公主一起上了辇。
前面摆开公主的仪仗,一径往皇城的方向行去。
王毅兴背着手站在盛国公府的角门前,看着公主仪仗走得不见影儿了,才命人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翻身上马。
……
盛国公府内院燕誉堂的花厅里,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络。
吴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尹二奶奶端了一杯梅子酒,走到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田二奶奶跟前,笑着道:“咱们好久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趁着今天沾阿宝的光,咱们也吃吃酒,说说话。”
田二奶奶忙站起来道:“尹二奶奶客气了。最近京城里事情太多,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快到年底了,也是时候要歇一歇,聚一聚了。”
两人坐下来寒暄几句,尹二奶奶便看向郑国公府四房的嫡女郑月儿,悄声问田二奶奶:“你们家月儿定亲了没有?也是时候要给她相看了吧?”
田二奶奶忙道:“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夫人也说了要给月儿相看人家,但是她爹,也就是我们家四爷说不着急,还想把她多留几年。”
“哦。”尹二奶奶又看了郑月儿几眼,实在很喜欢她乖巧温顺的性子,模样儿也是清丽可人,悄悄凑过去又道:“若是你们想给月儿相看人家了,千万跟我知会一声。”
“咦?你想做媒了?”田二奶奶取笑道,“堂堂世子夫人做大媒,这份福气可是不一般呢。”
尹二奶奶一点都不矫情,爽快地道:“是啊,我娘家亲戚,生得好,又能干,就是眼界太高,家里人给他说了好些人家,他都看不上,一直拖着不肯成亲。依我看,只有月儿这样的好姑娘,才能让他低眉顺目,老老实实成亲生子。”
“这样啊?”尹二奶奶这样直言了当,田二奶奶倒不好打趣了,只是道:“眼光这样高,我们月儿性子温顺,恐不是良配。”
“眼光高有眼光高的好处,至少不会脏的臭都往屋里拉。而且他性子也不错,不是不知高低之人。”尹二奶奶似乎对这个娘家亲戚很是自信,“我跟你说,他的模样儿,这满京城除了神将府的周大公子以外,就属他生得最好了。”
“哦?那可要见识见识。”田二奶奶满脸笑容地说道。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心照不宣地互相敬了敬酒,尹二奶奶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男宾席上,吴老爷子笑呵呵地跟周老爷子打招呼,道:“老周,你怎么总耷拉着脸啊?说,是不是盖房子的钱不够了?差多少,你尽管开口,老弟我倾家荡产,也要给你补上那窟窿!”
神将府的男人听了这话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是碍着吴老爷子的地位,还有跟神将府三房的亲戚关系,都只好闭口不言。
周怀礼见了,忙打圆场:“外祖,您这话就不对了。您说这话,可把您外孙我放在何处?我虽然没有您财大气粗,但是修缮神将府的银子,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你那点银子,可是出去拿命换来的,你祖父怎么舍得让你掏钱呢,你说是吧,老周?”吴老爷子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向周老爷子敬酒。白胖的圆脸上,笑容可掬。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看着周怀礼道:“你外祖说你出去打仗,其实是捞银子去了。你还能默认了?”
虽然打仗是最快致富渠道,没有之一。
但是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没有人正儿八经拿出来说。
而且打仗得来的银子,那真是拎着脑袋换来的,发财是发得理直气壮。
谁不服,拎着脑袋出去捞去,谁拦着你了?
吴老爷子先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周怀礼虽然心里也不高兴,但是吴老爷子是他外祖父,他再不舒服,也不可能当面呛他。
在这一瞬间,周怀礼十分羡慕他大堂哥周怀轩。
周怀轩就能谁的面子都不给,想翻脸就翻脸,想呛声就呛声。哪怕是他亲爹神将大人,又或者是周老爷子、周老夫人,都在他面前吃过冷眼。
而他却不能。
因为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祖父说笑了。外祖没那意思……”周怀礼讪讪地笑着,语气中透着对吴老爷子的失望,和对周老爷子的孺慕。
周老爷子微微颔首,语气和缓了一些,对吴老爷子笑道:“神将府虽然不比你们财神吴,但破铜烂铁还是有几斤,修修房子,补补锅,尽够了。”
吴老爷子哈哈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怀礼无论怎么说,都是他嫡亲外孙,就算他现在坐上了一品骠骑大将军的位置,但跟神将府,永远是走不到一条道上去的。
吴老爷子对周怀礼的立场一直都很放心。
周怀轩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到周老爷子旁边的位置上。
神将府的人立时挺起了胸膛。
刚才被吴老爷子呛得他们很不舒服,周怀礼虽然还了句嘴,但是他的话不痛不痒,再则他是吴老爷子的嫡亲外孙,让他给吴老爷子好看是不可能的。
周怀轩就不一样了。
这是个一句话曾经把文侯爷气得吐血的主儿。
“大哥你来了!”神将府二房的几个弟兄忙上前欢天喜地地给周怀轩斟酒。
周怀轩心里有些诧异。他跟神将府的这些堂兄弟关系很一般,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对他这样热情了。
当然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举起酒杯沾了沾唇,“多谢了。”
吴老爷子见周怀轩一来,神将府那些人的腰杆子都直了,更加好笑,先道:“怀轩了,还没恭喜你呢。瞧你,老婆有了,儿子也有了。当初你病怏怏地十几年,大觉寺的高僧都说你活不过十八岁,可见神佛之事,本是虚无。你信就有,不信就无,都是看命。”